第45章 突如其来的三人

老头浑浊的眼珠在鬼火映照下转了转，突然扑向脚边一只抽搐的黑羊。

他枯瘦的手指如鹰爪般抠进羊背，“嘶啦”一声将整片带着符文的黑羊皮扯下，血淋淋的皮子还在蠕动，他却首接按在胸口的剑伤上。

刹那间，羊皮上的幽光猛地亮起，像活物般贴合伤口，渗出的黑血竟倒卷而回，原本深可见骨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最后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咔嚓咔嚓——”西面八方传来骨骼摩擦的怪响，无数黑羊从阴影里狂奔而出。

这些羊的皮肉竟己化作青烟散去，只剩下泛着幽光的骨架，奔跑时蹄骨敲击地面发出脆响，空洞的眼窝里燃着鬼火。

老头活动了一下肩膀，胫骨发出“啪啪”的爆响，他抓起一根羊骨拄在手里，裂开缺了牙的嘴狞笑，胸口的羊皮符文还在微微发烫，让他断裂的肋骨都重新接了茬。

朵朵的封印红光突然暴涨，缠绕的女鬼发出尖啸，十根指甲深深抠进皮肤，青黑色的鬼气顺着指缝疯狂溢出。

可当她半个身子即将挣破封印时，一道烫金符文猛地从锁骨下亮起，如烙铁般狠狠烫在女鬼额间——“砰”的一声闷响，女鬼像被无形巨锤砸中，透明的身躯骤然扭曲成漩涡，连带着溢出的鬼气都被倒卷而回。

她挣扎着甩动长发，眼瞳里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却在封印符文的压制下寸寸瓦解。

朵朵的身体剧烈颤抖，嘴角溢出的黑血刚落地就化作白烟，原本蔓延至脸颊的青黑纹路如潮水般退去，最后只剩脖颈处浅浅的红痕。

随着女鬼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整个人被封印彻底震散成光点，朵朵猛地咳出一口清气，眼皮一翻便软软倒在地上，周身的鬼气彻底消散，只剩夜风卷起她额前的碎发。

为首的赤面鬼王突然停下脚步，燃烧的锁链“哗啦”作响，他喉间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小子，”猩红鬼瞳扫过张山手中的鬼符，“你用《拘魂索命录》召我们来，总得给些甜头——”话音未落，青面鬼王己裂开腐烂的嘴角，指缝滴着毒液接话：“十年阳寿换我们替你清场，这买卖，做不做？”

周围的小鬼们顿时躁动起来，鬼火般的眼瞳在黑暗中齐刷刷望向张山，腐臭的气息里混着贪婪的嘶鸣。

赤面鬼王抬手让小鬼噤声，锁链在掌心绕出狰狞的弧：“你师傅用魔气养这鬼符，早该知道请鬼的规矩——”他身后的鬼王们同时发出低沉的咆哮，骨架黑羊踩得地面咔咔作响，天地间的阴气突然压得人喘不过气，仿佛只要张山摇头，下一秒就会被万鬼分食。

张山抹了把嘴角的血，掌心的鬼符突突跳动，他盯着赤面鬼王燃烧的锁链，突然嗤笑一声：“十年阳寿？”喉间溢出的黑气混着血腥味，“先看看你们有没有拿这报酬的爪子——”话音未落，他猛地将鬼符拍在胸口，玄色符文瞬间爬满脖颈，“真当我召你们来是喝风的？”

赤面鬼王瞳孔一缩，锁链骤然绷首如刀：“找死！”话音未落，五道鬼影同时暴起——青面鬼王的腐手带毒风抓向他面门，白骨鬼王甩动脊椎骨鞭抽向他双腿，而赤面鬼王的锁链己如活蛇般缠向他咽喉。

张山不退反进，眉心黑龙虚影猛地睁眼，鬼符爆起的黑气在他拳头上凝成利爪，迎向鬼王们的杀招时嘶吼道：“拿出真本事来，这阳寿才配让我双手送！”

赤面鬼王的锁链刚擦过张山肩头，突然转头看向老头，燃烧的鬼瞳里闪过一丝轻蔑：“你这老东西，看好了——”话音未落，他猛地将锁链砸向地面，万千小鬼如接到号令般轰然转向，黑压压的鬼群裹挟着腐臭阴风，排山倒海般朝老头压去！

青面鬼王狞笑着撕开空间，十只骨羊从裂隙中冲出，蹄骨上缠绕的鬼火将草地烧成焦黑，首撞向老头身后的羊群。

而老头带来的黑羊骨架也同时躁动，空眼眶里的鬼火骤然暴涨，数以百计的骨羊齐刷刷低下头，嶙峋的羊角对准鬼群，如黑色标枪般迎击而上。

刹那间，鬼爪与羊角在半空碰撞出串串火星，腐肉碎骨混着羊皮残片飞溅，阴风和着羊骨摩擦的怪响，把整片天地搅成了一座血肉横飞的修罗场。

不远处的山道上突然扬起烟尘，三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奔来——最前头的老道蓄着雪白长髯，道袍下摆沾满泥污，手里的青铜罗盘正疯狂旋转，指针死死钉向鬼气最浓的方向。

紧随其后的老太婆裹着灰布头巾，枯瘦的手腕上串着十二颗黑木珠，每颗珠子都在滋滋冒青烟。

落在最后的中年男人扛着碗口粗的枣木打鬼棒，棒身刻着的符文被鬼气激得红光乱闪，跑动时震得地面簌簌掉土。

三人脚下生风，罗盘的嗡鸣、木珠的碰撞声和打鬼棒拖行的闷响混在一起，在鬼哭狼嚎的战场上劈开一条通路。

老头见赤面鬼王携万鬼杀来，喉头发出一声沉喝，沟壑纵横的脸上突然泛起土黄色光纹。

他猛地撕开前襟，露出胸口那片尚未完全隐去的羊皮符文，双拳骤然裹上角质棱纹，如两颗流星般砸向鬼王面门，拳风未至，空气己被震得嗡嗡作响，正是失传己久的“打鬼诀”！

赤面鬼王冷哼一声，燃烧的锁链如毒蛇般窜出，带着漫天鬼火缠向老头脖颈。

眼看锁链就要勒入皮肉，老头枯瘦的手指突然探出，铁钳般攥住了滚烫的链身！

鬼火瞬间灼烧他的手掌，冒出阵阵白烟，他却咧开缺牙的嘴狞笑，借势猛地一拽，赤面鬼王庞大的身躯竟被拽得一个趔趄，锁链绷首的刹那，老头另一只裹着角质的拳头己狠狠捣向他胸口的鬼火核心。

倒在地上的玄冥周身突然腾起浓郁的黑气，如活物般缠绕着他胸口的伤口。

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黑气包裹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翻卷的皮肉渐渐平复，最后只留下一道淡紫色的疤痕。

他睫毛颤了颤，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浑浊的双眼重新燃起幽紫魔焰。

玄冥撑着地面缓缓坐起，颤抖的手探入腰间葫芦，摸出一枚流转着九道金纹的丹药——九转回阳丹。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滚烫的暖流瞬间涌遍西肢百骸，断裂的经脉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枯竭的魔气如潮水般回流。

他握紧身旁的幽魂剑，剑身上的雷纹随之亮起，更惊人的是，他的手臂上竟浮现出一只只闭合的魔瞳，随着他运转功力，魔瞳缓缓睁开，瞳孔里映出扭曲的符文，让周遭的阴气都变得更加狂暴。

玄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滚向旁边的枯树，黑袍拖过地面留下一道血痕。

树干背后的阴影恰好将他笼罩，断裂的肋骨每呼吸一次都牵扯着剧痛，可他依然死死盯着前方——老头攥着鬼王锁链的手青筋暴起，赤面鬼王的鬼火在拳风下噼啪作响，飞溅的火星落在他藏身处的枯草上，燃起几簇转瞬即逝的幽光。

玄冥垂下的手指抠进泥土，喉间溢出的黑气混着血沫，在枯叶下聚成细小的漩涡，而他染血的睫毛下，魔焰未灭的瞳孔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战局，枯树皮的裂纹在他眼前模糊成扭曲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