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道途艰险需筑基

一夜无话。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太多颠覆认知的信息，又或许是因为常守仁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沉稳气度，洛辰这一觉睡得异常踏实，连一个梦都没有做。这是他自从爷爷去世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洛辰就被院子里胖子王浩然那略显夸张的“嘿哈”声给吵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间，只见胖子正有模有样地在小院中央那块小小的空地上，比划着一些从武打片里学来的、不伦不类的拳脚招式，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降龙十八掌”、“独孤九剑”，引得角落里那几竿翠竹上的露珠都簌簌发抖。

常守仁则依旧坐在石桌旁，悠然自得地品着早茶，看着胖子上蹿下跳，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辰子，你醒啦？快来看胖爷我这套新练的‘伏魔拳法’，怎么样？是不是虎虎生风，颇有大侠风范？”胖子见洛辰出来，立刻停下动作，得意洋洋地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

洛辰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也懒得搭理他，径首走到石桌旁，恭恭敬敬地对常守仁行了一礼：“常爷爷，早。”

“嗯，坐吧。”常守仁点了点头，示意洛辰坐下，然后指了指石桌上早己准备好的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和一碟看起来就很有嚼劲的酱萝卜，说道：“奔波劳累，又心神消耗过大，先吃点清淡的养养胃。”

洛辰确实也饿了，道了声谢，便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喝起粥来。

等洛辰吃得差不多了，常守仁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再次变得认真起来，缓缓开口道：“洛辰，昨晚你问我的那些事情，关于你爷爷，关于《太玄宝箓》，关于洛家的使命，以及那所谓的‘百年之约’和‘大灾难’，其实……我所知道的，也并非全部。很多事情，即便是你爷爷在世时，也只是从恩师那里听到一些只言片语的传说和推测，其真相……恐怕早己湮没在无尽的岁月长河之中了。”

洛辰闻言，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毕竟，那些事情听起来就太过匪夷所思，如果真有那么容易搞清楚，恐怕也不会成为困扰洛家几代人的秘密了。

“不过，”常守仁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你既然继承了《太玄宝箓》和这块玉锁，又身负洛家血脉，那么……你就注定要走上一条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道路。这条路，充满了未知与凶险，但也同样……蕴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机缘与……力量。”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洛辰，沉声问道：“现在，告诉我，你……做好准备了吗？准备好去面对那些潜藏在黑暗中的妖魔鬼怪？准备好去承担那份可能需要你付出生命代价的沉重使命？准备好……去追寻那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大道’了吗？”

常守仁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洛辰的心上，让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洛辰沉默了。他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爷爷的临终嘱托、窗外的诡异黑影、王家婶子被附身时的狰狞、小栓住垂危时的痛苦、以及自己两次在生死边缘的挣扎……

如果说之前，他对这一切还抱有一丝怀疑和抗拒，那么现在，当他看到常守仁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感受到这位长者身上那股令人信服的沉稳气度时，他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迎向常守仁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常爷爷，我想好了。我……我准备好了！”

是的，他准备好了。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勇敢无畏，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么渴望力量，而是因为……他别无选择。也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同样燃烧着一丝对这个未知世界的好奇，以及……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不甘平凡的悸动。

常守仁看着洛辰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坚定与决然，欣慰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

“好！有这份心，就不枉全法兄对你的一番苦心栽培了。”常守仁缓缓说道，“不过，道途艰险，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你现在虽然凭借着《太玄宝箓》和玉锁的庇佑，以及一丝血脉本能，侥幸化解了两次危机，但那终究只是些不成章法的‘野狐禅’，若是遇到真正厉害的妖邪，恐怕……不堪一击。”

洛辰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惭愧。他知道常守仁说的是实话。前两次能化险为夷，运气成分占了大多数。

“所以，”常守仁继续说道，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在你真正开始接触那些‘东西’之前，你必须先打好根基！只有根基稳固了，才能谈及后续的修行和运用。否则，便是空中楼阁，一推即倒，甚至……会引火烧身，反噬自身！”

“那……常爷爷，我该从何学起呢？”洛辰虚心地请教道。

“修行之路，千头万绪，但万变不离其宗。”常守仁沉吟片刻，说道，“《太玄宝箓》虽然博大精深，但其核心，也不外乎‘精、气、神’三宝的修炼与运用。对于初学者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要先学会……静心、纳气、感应气机。”

“静心、纳气、感应气机？”洛辰喃喃自语，这几个词他似乎在一些武侠小说或玄幻故事里看到过，但具体是什么意思，却是一窍不通。

“所谓静心，”常守仁解释道，“便是要摒除杂念，收束心猿意马，让自己的心神达到一种空明澄澈的状态。只有心静了，才能更好地感知天地间的微妙变化，也才能在施法时做到心无旁骛，精准控制。”

“纳气，则是吐故纳新，将天地间的清灵之气吸入体内，排除自身浊气，滋养五脏六腑，强健体魄。这是修行的根本，也是一切术法威力的源泉。你现在身体亏空得厉害，正是需要通过纳气来固本培元的时候。”

“至于感应气机，”常守仁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玄妙的光芒，“则是要通过特定的法门，去感知和辨识弥漫在天地间的各种不同的‘气’。比如，生人的阳气、死者的阴气、草木的生气、山川的灵气、以及……妖魔鬼怪身上散发出的邪气、煞气、妖气等等。只有学会了辨识这些不同的‘气’，你才能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应对，也才能更好地趋吉避凶。”

洛辰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认真地将常守仁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这静心、纳气、感应气机，说起来简单，但真正要做起来，却殊为不易，需要持之以恒的毅力和过人的悟性。”常守仁看着洛辰，继续说道，“《太玄宝箓》中，记载着一套名为‘太玄混元桩’的筑基法门，正是为此而设。此法门共有九式，每一式都对应着一种特定的呼吸吐纳之法和桩功姿势，循序渐进，由浅入深。你若能将这九式桩功练至小成，便算是真正踏入了修行的大门了。”

“太玄混元桩？”洛辰心中一动，这名字听起来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嗯。”常守仁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取出几张早己准备好的、用毛笔精心绘制着一些奇怪人形图案和呼吸线路的宣纸，递给洛辰，“这是‘太玄混元桩’前三式的图解和心法口诀，你先拿去仔细揣摩。从今日起，每日早晚，你都要按照图解所示，勤加练习，不可有丝毫懈怠。”

洛辰接过那几张散发着淡淡墨香的宣纸，入手微沉，只见上面用极其精细的笔法绘制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形图案，每个图案的姿势都各不相同，旁边还用蝇头小楷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呼吸吐纳要诀和气血运行线路，看起来就异常复杂。

“这……常爷爷，这我能学会吗？”洛辰看着那些如同天书般的图解和口诀，有些没底气地问道。

“呵呵，难与不难，存乎一心。”常守仁微微一笑，“全法兄既然将《太玄宝箓》托付于你，又留下了关于血脉玄音的线索，想必你自有你的过人之处。用心去学，用心去悟，总会有所收获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光练不说，也是不行的。从明日起，我每日会抽出一个时辰，为你讲解《太玄宝箓》残本中的一些基础符箓和咒语的奥秘，以及一些术法界的基本常识和禁忌。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随时问我。”

洛辰闻言，心中大喜，赶紧再次起身，恭恭敬敬地对着常守仁深鞠一躬：“多谢常爷爷指点！晚辈一定用心学习，绝不辜负您和爷爷的期望！”

从这一刻起，他那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才算是真正地向他敞开了一丝缝隙。而前方的道路，虽然充满了艰险与挑战，但也同样……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