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师门的第一份“考卷”

常守仁那句带着几分戏谑和一丝不易察觉考量的话，像一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洛辰的心中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去闯一闯？开封府城隍庙的怪事？

洛辰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心中既有些紧张，又有些……莫名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这半个月来，他虽然在常守仁的指导下，对《太玄宝箓》的认知和基础修行有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进步，但终究只是纸上谈兵。他画出的符箓，十张里面有八张是废品；他念出的咒音，也只是勉强能找到一点“感觉”，离真正引动天地之力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他太渴望一次真正的“实战”了！不仅仅是为了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更是为了能更快地提升自己的能力，以便将来能更好地应对爷爷口中的“百年大劫”和那些未知的凶险。

而且，开封府城隍庙，那可是供奉着一城守护神的地方！城隍爷在民间传说中，可是掌管着一方阴阳、惩恶扬善的正首神明。如今城隍庙出了这么大的怪事，甚至连城隍爷的神像都“流血泪”了，这不仅仅是普通的妖邪作祟那么简单，更像是一种……对神明威严的公然挑衅！

如果自己能在这件事上出点力，哪怕只是帮上一点小忙，那也算得上是替天行道、积累功德了吧？爷爷的笔记中可是多次提到，“功德之力”对于修行者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贵财富。

想到这里，洛辰心中的那点紧张和犹豫，渐渐被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和一种源自洛家血脉的责任感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迎向常守仁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沉声说道：“常爷爷，我……我想去试试！”

常守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察的赞许，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表情，只是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哦？想去试试？”常守仁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子，我可得提醒你。这城隍庙的怪事，非同小可。那失窃的《城隍夜巡图》，乃是庙中镇压气运、汇聚香火的重宝，其本身就蕴含着一丝城隍神印的灵力。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此图盗走，并且还能在城隍庙这种神明道场之内兴风作浪，让城隍爷都束手无策，其背后的‘东西’，道行绝对不浅，甚至可能……远超你之前在老家遇到的那些小打小闹。”

洛辰听着常守仁的分析，心中不由得一凛。他知道常守仁说的是实话。能让一庙主神都“流血泪”，这绝非等闲之辈所能做到。

“而且，”常守仁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告诫，“城隍庙乃是官祀之所，香火鼎盛，信徒众多。此事一旦处理不好，不仅可能会打草惊蛇，让那幕后黑手逃之夭夭，甚至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恐慌和麻烦，到时候……恐怕连官方都压不住。”

洛辰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没想到，这城隍庙的怪事背后，竟然还牵扯着这么多复杂的因素。

“怎么？怕了？”常守仁看着洛辰脸上那凝重的表情，嘴角再次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若是怕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老朽虽然多年不管闲事，但毕竟与城隍庙的刘庙祝也算有几分薄面，他既然求上门来，我多少也会想点别的法子，不至于让你这初出茅庐的小子去白白送死。”

洛辰闻言，反而挺首了腰杆，眼神中闪过一丝倔强：“常爷爷，您不用激我。我既然说了要去试试，就绝不会当缩头乌龟！晚辈虽然学艺不精，但也知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道理。如果因为害怕危险就畏缩不前，那我这《太玄宝箓》……不学也罢！”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充满了年轻人特有的锐气和……一丝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

“好！好一个‘不学也罢’！”常守仁闻言，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捋着胡须，连连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欣慰，“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全法兄泉下有知，知道他洛家出了你这么个有种的后生，也该瞑目了！”

他笑罢，脸上的神情再次变得严肃起来，对洛辰说道：“既然你心意己决，那老朽也就不再多言了。这次城隍庙之事，便算作是你拜入我这‘三槐堂’门下的第一份‘考卷’吧！你若能将此事妥善解决，不仅能为民除害，积累功德，对你自身的修行和对《太玄宝箓》的理解，也必将大有裨益。”

“是！常爷爷！晚辈一定尽力而为，不辜负您的期望！”洛辰心中一喜，知道这是常守仁真正认可自己了，赶紧恭恭敬敬地应道。

“嗯。”常守仁点了点头，然后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了几样东西，放在石桌上。

那是一沓厚厚的、用上好的朱砂画满了繁复符文的黄色符纸，每一张符箓上都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显然是出自高手手笔。还有一面巴掌大小、造型古朴、背面刻着八卦图案的黄铜小镜，以及一串由十八颗乌黑发亮、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珠子串成的手串。

“这些，”常守仁指着桌上的东西，对洛辰说道，“是你爷爷洛全法早年间云游时，机缘巧合下得到的一些防身之物。他之前托我转交给你，说等你真正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或许能用得上。”

洛辰看着桌上那几样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物件，心中不由得一暖，眼眶也有些了。他没想到，爷爷竟然还为他准备了这些。

“这沓符箓，共有九九八十一张，皆是你爷爷当年亲手绘制的‘聚阳破煞符’，虽然比不上《太玄宝箓》中记载的那些高深符箓，但对付一些寻常的阴邪之物，也勉强够用了。不到万不得己，不要轻易动用你自己画的那些……嗯，‘别具一格’的符。”常守仁说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又抽搐了一下，显然是对洛辰那堪比鬼画符的画符水平记忆犹新。

洛辰闻言，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面‘八卦镇魂镜’，”常守仁拿起那面黄铜小镜，继续说道，“乃是一件不错的辅助法器，可以勘察妖邪之气，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震慑鬼魅，若是配合特定的咒语和法力催动，还能发出一道‘镇魂神光’，对付一些没有实体的阴魂厉鬼，有奇效。”

“至于这串‘十八子降魔念珠’，”他拿起那串乌黑发亮的珠串，“每一颗珠子都是用百年雷击枣木的核心雕琢而成，又经过你爷爷以自身精血和《太玄宝箓》中的秘法祭炼了数十年，蕴含着纯阳的雷霆之力，对一切阴邪之物都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你将它戴在手上，不仅能护佑自身，关键时刻，也能当做一件不错的‘法宝’来用。”

洛辰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三样东西，只觉得入手微沉，上面还残留着爷爷特有的气息，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沉甸甸的责任感。

“除了这些，我再提点你几句。”常守仁正色道，“开封府城隍庙，乃是神明道场，按理说寻常妖邪绝不敢轻易靠近。此次《城隍夜巡图》失窃，庙宇不宁，甚至连城隍神像都出现异状，其背后之物，绝非善类。你此去调查，务必万分小心，切不可掉以轻心。”

“其次，那《城隍夜巡图》既然是镇庙之宝，必然蕴含着城隍神印的灵力。盗取此图之人，其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图谋这股灵力，或者是想利用这幅画来进行某种不可告人的邪恶仪式。你要多加留意这方面的线索。”

“最后，”常守仁看着洛辰，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任何情况，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事不可为，切不可逞强恋战，当机立断，立刻退走，明白吗？”

“晚辈明白了！多谢常爷爷指点！”洛辰将常守仁的话一一记在心里，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

“嗯，去吧。”常守仁摆了摆手，“你那小兄弟还在外面等着呢，别让他等急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随时回来找我。”

洛辰点了点头，将爷爷留下的三件法器小心地贴身收好，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