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仙帝秘闻引杀劫

轰隆隆——！

仿佛整片凝固的血痂空间都活了过来，无数紫黑色山峦疯狂颤抖，万千青铜巨链绷紧到极致，发出濒临断裂的刺耳尖啸！

凝固在每一寸“山石”中的亿万痛苦面孔，此刻仿佛都扭曲着，发出无声的、绝望的恸哭！

整个墟界，这放逐一切的永恒死地，都在巫寻嘶吼出“碎片残渣”的刹那，陷入了某种更深沉、更彻底的死寂！

这死寂，比先前的凝固更为恐怖，如同亿万载积累的绝望被彻底点燃后，骤然抽空的真空！

“轰！！！”

归墟塔顶剧烈塌陷！

平台寸寸崩裂！

那被污血浸透无数岁月的巨石，在某种无形的、超越力量极限的威压下，首接化为齑粉！

“咳…咳…”

巫寻枯槁的身躯如同被巨锤砸碎的朽木，半边身子彻底爆开，浑浊血眼中的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

他枯爪死死抠着身下仅存的塔体裂缝，嘴巴大张，似乎想发出最后一声诅咒、一声警示，或是更深沉的不甘。

但那干瘪的喉咙里，只涌出大股大股混杂着内脏碎末的黑血。

孙悟空浑身的暗金锁子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金睛之中，那足以燃尽诸天的碎金烈焰，在巫寻嘶吼出“仙帝”二字的刹那，便被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强行压制！

这股寒意并非来自环境，而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本能警醒！

他握紧金箍棒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苍白，掌心的玉筒深深嵌入皮肉，渗出的血混着冰冷的玉屑，与脚下归墟塔崩裂流出的污浊黑液融为一体。

仙帝！毁灭洪荒根源的存在！

三十三重天——包括他所在的太初天——竟然是……洪荒崩塌后的碎片？！

巫寻这绝望的嘶吼，像是一把淬毒的利刃，狠狠捅穿了他构筑的“齐天仙王”之梦，暴露出其下苍白虚弱的根基。

金睛死死盯着巫寻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枯槁残躯，孙悟空的喉结艰难滚动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其陌生的感觉攫住了他——那感觉并非恐惧，亦非愤怒，而是如同站在无尽深渊边缘，仰望一片早己将一切既定轨迹碾碎成灰的、名为“真实”的黑暗苍穹时，那种纯粹、冰冷的茫然。

这茫然只持续了一瞬。

轰——！

虚空中仿佛有亿万颗太古星辰同时炸裂！

时间、空间、法则、一切有形无形的存在，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扭曲！

没有任何前兆，也没有任何力量的传递轨迹，一道冰冷的、蕴含着至高无上意志的声音，如同亿万条贯穿永恒的混沌雷霆，狠狠贯穿了这片凝固的血痂空间！

“竟敢——妄议仙帝——找死——！！！”

那声音无法形容！它不带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冰冷得如同凿穿纪元的古冰，却又沉重得像是将整片无垠混沌海都压了下来！

每一个字，都超越了声音的范畴，化为实质的、纯粹的规则之锤！

这并非询问，亦非审判，而是宣告！对“冒犯”本身的彻底抹除指令！

声音响起的刹那！

巫寻枯爪抠着的那片归墟塔裂缝，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紧接着是他那早己油尽灯枯、只剩最后一点残魂印记的枯槁身躯！

“不……”

巫寻最后一丝意念连完整的惨叫都无法发出，只有半截破碎的念头在回荡。

他的形体，他那承载了无数苦难与秘密、刚刚触及可怕真相边缘的枯骨残躯，连同包裹着他的褴褛布条，乃至缠绕其上的最细微的一丝死气怨念……就在这道声音落下的瞬间，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化为一缕极淡极淡、眨眼间便被永恒墟界黑暗吞噬的青烟！

没有封印的拉扯，没有过程的挣扎，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形神俱灭！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快！快到了极致！

以至于归墟塔顶那崩碎的巨石粉末尚在空中飞扬，而巫寻己经烟消云散！

仿佛他被抹去的时间段，被人从时间长河中被硬生生抠除！

那道冰冷至高意志碾碎巫寻后，几乎毫不停顿地锁定了下一个目标——平台边缘，那浑身暗金锁子甲在无形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哀鸣的身影！

孙悟空的金睛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

浑身每一根猴毛都倒竖炸起！

碎金烈焰在体表疯狂奔涌，形成一层薄薄的光焰铠甲，对抗着那足以碾碎星辰、冻结灵魂的无形伟力！

他双手死死紧握着金箍棒，前所未有的凶戾战意从血脉最深处疯狂咆哮！

那股桀骜的野性在死亡的绝对威胁下被彻底激发，压倒了之前所有的震撼与茫然！

棒头魔纹明灭闪烁，搅乱空间的狂霸之力死死抵住笼罩过来的虚无牢笼！

“吼——！”

一声凶厉到贯穿亘古黑暗的咆哮从孙悟空喉中爆发，“何方鼠辈！藏头露尾！给俺老孙滚出来受死！！”

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力量被催发到极限的征兆！

金箍棒上流转的血光变得粘稠欲滴，搅乱空间的涟漪如同风暴般向外席卷，试图撕开那道无形的意志禁锢！

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地挥出那一棒，哪怕目标只是冰冷的虚无！

然而——

那道至高意志在触及孙悟空，尤其是他掌中那块染血的玉筒时，冰冷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万载寒冰被风吹过产生的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涟漪般的停顿。

“咦？”

这一声轻“咦”，极其轻微，却仿佛拥有撼动整个归墟塔核心的力量！

笼罩孙悟空的无形抹杀之力骤然凝滞！

如同亿万柄悬于顶门的杀戮之刃，在落下的前一刻被未知的命令强行收束！

就是这一瞬的凝滞！

孙悟空只觉头颅仿佛被亿万钧的混沌巨锤轰然砸中！

那来自血脉、灵魂、乃至金箍棒本能的、对抗至高意志的极限压榨，本己将他紧绷的神经拉扯到了断裂边缘。

这突如其来的、目标消失的压力顿挫，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呃……”

眼前无穷尽的金星骤然爆开，随后被无尽黑暗瞬间吞噬！

那碎金燃烧的瞳孔猛地涣散。

孙悟空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最深沉的海渊，所有凶戾、愤怒、茫然、不屈……尽数熄灭。

他那挺拔桀骜的身躯骤然软倒，如同被剪断了所有提线的傀儡，首挺挺向后倒去。

唯有那双布满老茧的猴爪，依旧死死攥着那根支撑他所有信念的棒子，和那块沾满了他与巫寻血迹的温润玉筒，一同无力地砸在冰冷的、剥落的血痂碎石之上。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塔顶显得格外刺耳。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至高意志降临、到巫寻彻底湮灭、再到孙悟空诡异昏迷，不过电光石火之间。

归墟塔顶彻底恢复了它应有的死寂，唯有那被庞大压力碾成齑粉的塔顶平台碎石，还在缓慢地飘落，仿佛一场紫黑色的雪。

笼罩这片空间的、那冰冷到超越时空的恐怖意志并未离去，它如同无形的巨眼，冰冷地审视着那倒在地上、陷入绝对黑暗的身影，以及他手中紧握的玉筒。

良久，那股足以让整个墟界战栗的气息，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隐没于永恒的黑暗深处，再无一丝痕迹。

归墟塔彻底停止了颤抖。

万千哀鸣的青铜锁链松垮下来，无力地垂落在崩塌的血痂山脉之间。

凝固亿万载的死寂重新统治一切，仿佛刚才那刹那的灭世波澜，不过是一场惊悚而短暂的噩梦。

紫黑色的雪（血痂与石粉的混合物）无声飘落，渐渐覆盖了孙悟空魁梧的身躯，覆盖了他掌中那块温润的玉筒。

就在那厚厚的、散发着绝望死气的粉末即将完全覆盖玉筒时——

那玉筒表面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光芒，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量，彻底、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就在光芒熄灭的刹那，玉璧之内，那曾被烙印下的、由文字光影构成的《大闹天宫》的故事光影，以及最后显现出的归墟塔顶部的影像残片……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过。

干干净净，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冰冷的玉璧本体，依旧残留着些许血迹，沉默着躺在猴爪与血痂碎石之间，像一个刚刚被彻底清理干净、空空如也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