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烈焰中的重逢

走廊里己经乱作一团。

游客推搡着往逃生梯挤，玻璃杯砸在地上的碎裂声此起彼伏。

梁峰逆着人流冲向二楼洗手间，浓烟开始从通风口渗进来。

“华灵！”他用力拍打女洗手间的门，金属门板在掌心发烫。

没有回应。

找来服务员强行开门后，空荡荡的隔间让梁峰瞳孔骤缩。

他慌乱中掏出手机，拨通华灵电话。

手机在餐桌上突兀地震动起来，来电显示闪烁着“泰迪”。

华灵离开时没有带手机，此刻它孤零零地躺在餐盘旁，在一次次无人接听中自动挂断，最终归于沉寂。

而梁峰站在浓烟滚滚的走廊里，指节发白地攥着自己的手机。

他一遍遍拨打着华灵的号码，耳边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该死！”他猛地合上手机，金属外壳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他的目光扫过混乱的船舱，突然意识到——

她的手机可能根本没带在身上。

“先生必须撤离了！”经理拽着他的胳膊大喊，“所有游客都走了！”

甲板上热浪扑面，梁峰被浓烟呛得眼前发黑。

他踉跄着下船时，整艘游轮己经变成巨大的火把，黑烟遮蔽了半边天空。

消防车的鸣笛声中，他看见吴索在码头边焦急张望。

“华灵呢？”梁峰抓住吴索的肩膀，指甲几乎陷进皮肉。

吴索被他眼里的血色吓到：“没、没看见啊……”

话音未落，梁峰己经转身冲向火海。

消防员的水枪在他身后划出银色的弧线，他却像感觉不到灼热般，纵身跃上正在燃烧的舷梯。火舌舔舐着他的西装下摆，在夜色中拖出一道决绝的影子。

“先生！不能上去！”消防员死死拽住梁峰的手臂，防火手套在西装面料上留下焦黑的指印。

热浪将他的侧脸灼得发烫，睫毛似乎都要烧焦卷曲。

梁峰甩开钳制，声音嘶哑得可怕：“还有人没下来！”

经理在一旁急得跺脚：“所有区域都排查过了！二楼您不是亲自找过吗？”

“叫你们队长来！”梁峰厉喝，脖颈上青筋暴起。

他像突然想到什么，掏出手机拨通X的号码，指尖在烟熏火燎中微微发颤：“立刻定位华灵位置。”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被拉长成世纪。

手机终于震动，X发来的定位图上，刺目的红点正落在燃烧的渔人码头轮船上。

“准备二次搜救！”赶来的消防队长见状立即下令。

梁峰抓起一套防火服就要往身上套，被队长拦住：“太危险了！”

“她还在船上，我必须要去找她。”梁峰指着手机上闪烁的红点，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疯狂。

最终队长咬牙递来面罩：“跟紧我，别乱跑！”

套上防火服的瞬间，灼热感稍减。

梁峰跟着消防队冲进火场，防火靴踩过烧得发红的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浓烟像有实质的怪物，即便透过面罩也能闻到刺鼻的焦糊味。

“华灵——”他的喊声淹没在火舌吞噬材料的爆裂声中。

二楼走廊己经塌了一半，燃烧的吊灯砸在脚边，飞溅的玻璃渣在防火服上划出细痕。定位显示就在前方转角，可横亘在面前的，是堵完全坍塌的火墙。

浓烟滚滚，火舌舔舐着船舱的每一个角落，梁峰的防火面罩上早己布满焦黑的烟灰。他踹开一扇又一扇烧得变形的门，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防火服下的皮肤早己被汗水浸透，可他却浑然不觉。

“华灵——”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却仍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每一次踹开的门后，只有被火焰吞噬的空荡，每一次冲进浓烟深处，却只换来更深的绝望。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尖锐的疼痛。

他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

如果她真的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华灵！”他又一次冲进一间包厢，燃烧的窗帘轰然坠落，火星溅在他的护目镜上。他抬手狠狠擦去，视线却仍旧模糊不清，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消防队员在后面大喊，让他撤退，可他却像疯了一样，充耳不闻。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找到她，必须找到她！

火势越来越大，梁峰却仍不肯放弃。

他踉跄着穿过摇摇欲坠的走廊，防火靴踩过烧得发烫的地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可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如果她真的出事……

这个念头刚一闪现，就被他狠狠掐灭。

不，她一定还活着！

她必须活着！

他红着眼，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在火海中疯狂搜寻着她的身影。哪怕烈火焚身，哪怕粉身碎骨，他也要找到她——哪怕，只是她的……

不，不会的。

他狠狠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

他不能接受那样的结局，绝不接受！

他急切地问经理：“你们这船上，还有女洗手间吗？”

经理皱了皱眉，回答道：“一楼是操作间，洗手间不对外。还有就是三楼……”

梁峰的脚步突然顿住，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劈开混沌——

三楼洗手间！

“三楼！”他哑声吼道，转身冲向楼梯。

防火靴踏过燃烧的地板，火星在身后飞溅。

“开门！”他疯狂拍打着紧闭的洗手间门，金属门板烫得掌心发红。

消防员尝试撬锁无果，最终取来电动锯。

刺耳的切割声中，火花西溅，梁峰死死盯着逐渐裂开的门缝，喉间涌上铁锈般的血腥味。

门开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华灵静静倒在洗手台旁，苍白的脸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

梁峰冲过去将她抱起，轻得像是捧着一缕即将消散的烟。

防火面罩后，滚烫的液体模糊了视线。

西京医院病房。

刺眼的白光撕开黑暗，华灵睫毛轻颤。

消毒水的气味灌入鼻腔，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记忆如潮水回涌——二楼洗手间有人，她去到三楼，摇晃的船舱，打不开的门，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醒了？”

沙哑的嗓音从身侧传来。

她转头，看见梁峰坐在病床边，笔挺的西装皱得像抹布，眼底布满血丝。窗外晨光熹微，在他轮廓上镀了层毛边，像是熬过了整个世纪。

华灵睁开眼的第一句话是：“我的手机呢？”

梁峰将碎裂的手机放在华灵掌心，屏幕解锁，裂痕间“泰迪”二字格外刺眼。

“这个号码认识？”他声音低沉，指腹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

华灵看到那个“泰迪”号码时瞳孔微缩。

梁峰没有错过她的反应，眸色沉了沉：“我是泰迪...那你是什么？”

华灵指尖一颤，别过脸去：“门...打不开...”她声音微弱，却刻意避开了他的问题。

随即，华灵猛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备注。”梁峰唇角微勾，指腹轻轻她手腕上的留置针，“什么时候改的？”

监护仪突然发出急促声响。

梁峰突然俯身，将脸埋进她颈窝。

身体灼热的温度渗进病号服，他宽阔的肩膀在轻微颤抖。

华灵怔住，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强势的男人，露出如此温柔的一面。

窗外，朝阳终于穿透云层，将相依的身影投在雪白墙壁上，融成一幅暖黄色的剪影。

华灵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血色，正欲开口，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护士拿着病历本走进来：“华小姐，刚才有位先生送来这个。”

她递过一个烫金信封，打开信封，一张白色的信纸上面，赫然画着一艘燃烧着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