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及笄风云

"姑娘，该梳头了。"

林清霜睁开眼，窗外天色尚未大亮。十五年前的今天，她在这个时空获得了新生。而今天，她将正式成为宋代士大夫家的成年女子。

"夫人说，今日要用茉莉花水。"丫鬟捧着鎏金铜盆进来，水面上漂浮着新鲜茉莉，香气氤氲。

温热的花水浸润发丝时，林清霜恍惚想起这十五年的点点滴滴：三岁时引导兄长读《水经注》，五岁用童谣预警黄河水患，七岁因《悯农诗》险些酿祸...如今她己完全融入这个时代，甚至开始模糊现代记忆与古代经历的界限。

【宿主生理年龄：15岁。系统功能升级：解锁历史事件精确预测模块。】系统提示音比往常更加清晰。

"姑娘头发真美。"梳头嬷嬷捧起她及腰的青丝，语气中带着赞叹，"老身梳过上百个及笄髻，没见过这般光滑如缎的。"

林清霜浅笑不语。这是系统"闺秀养成"奖励的效果——自从完成"内言不出"任务，她的外貌气质越发符合宋代审美标准：乌发雪肤，柳腰莲步，连指甲都自然泛着珍珠光泽。

"开始吧。"林夫人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锦匣。作为主母，她将为这个庶女主持及笄礼，脸上带着难得的温和。

梳头嬷嬷先挽起林清霜三分之一的头发，用红丝带束成一个小髻，这是"初加"；随后林夫人打开锦匣，取出一支素银簪子，轻轻插入发髻——"再加"；最后是林殊亲自送来的碧玉簪，完成"三加"。

每一根发簪插入，林清霜都能感觉到重量在增加，不仅是头上的，更是肩头的。及笄意味着她正式进入谈婚论嫁的年纪，在这个时空，女子的命运往往由此转折。

"跪。"

林清霜依言跪在祠堂的蒲团上。林家族老开始吟诵祝词，声音苍老而庄重："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

她屏息等待那个将伴随她余生的"字"。按礼，女子及笄取字多与德行相关，但她知道父亲不会如此敷衍。

"字'明远'。"林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起一片低呼。这分明是男子常用的字，寓意"明德致远"。

林清霜眼眶一热。这是父亲对她十五年来的暗中观察后，给予的独特认可。

"谢父亲赐字。"她俯身行礼，额头触地。抬头时，瞥见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欣慰。

正午时分，宾客陆续到来。林府中门大开，红毡铺地。林清霜身着藕荷色交领襦裙，外罩淡紫纱罗大袖衫，立于厅中受礼。这套服饰是她用系统奖励的"女红精通"技能亲手缝制，每一针都藏着现代人的精细。

"工部侍郎曹府贺礼到！"

林清霜眼前一亮。曹家小姐曹丹姝是她这两年结识的闺中密友，虽比她年长三岁，却是这世上少数能与她畅谈诗书而不觉违和的女子。

曹丹姝一身鹅黄衫子，英气中不失柔美。她身后两个壮仆抬着个狭长木匣，看起来颇为沉重。

"清霜妹妹，贺你及笄。"曹丹姝行礼后亲自打开木匣，"此物赠你。"

满座哗然。匣中竟是一张古琴，漆面如墨，断纹如鳞，岳山上刻着"九霄环佩"西个小字。

"这...这是唐代雷威所制？"一位懂琴的宾客失声惊呼，"价值连城啊！"

曹丹姝微笑："家父偶然得之，可惜在我手中明珠暗投。听闻妹妹琴艺超群，正该得此良伴。"

林清霜手指轻触琴弦，一声清越泛音荡开。她立刻认出这是真正的传世名琴，在现代故宫博物院都难得一见的珍宝。而曹丹姝竟如此轻易相赠...

"丹姝姐姐厚赐，清霜愧不敢当。"她深深行礼，"不如合奏一曲？"

曹丹姝眼中闪过惊喜，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箫："正有此意。"

两人在庭中梅树下坐定。无需商议，林清霜指尖己流出《梅花三弄》的旋律，曹丹姝的箫声随即跟上。琴音清冷如雪，箫声悠远如风，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林清霜在琴声中抬眼，与曹丹姝目光相接。那一瞬间，她仿佛看透这位历史上将成皇后女子内心的不羁——曹丹姝指节上的茧子不是闺秀应有的琴茧，而是长期握剑留下的痕迹；她袖口隐约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愈合不久的擦伤...

琴箫和鸣达到高潮时，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乐曲戛然而止，只见一队禁军手持黄绫圣旨大步而入。

"工部郎中林殊接旨！"

所有宾客慌忙跪地。林清霜垂首跪在琴旁，心跳如鼓。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擢升林殊为参知政事，即日入枢府议事..."

升官？父亲被升为副宰相？林清霜悄悄抬眼，正对上父亲投来的目光。那眼神复杂难辨——欣喜中带着警惕，仿佛在无声地传递什么信息。

【紧急任务：郭后三月后将废，请准备立后任务。历史精确时间：景祐二年十一月。】系统的警告突然炸响，林清霜险些失态。

郭后被废！这意味着历史上曹丹姝入宫为后的进程即将开始。而系统给出的时间如此精确——今天正是八月十五，三个月后恰是十一月！

"姑娘？"曹丹姝轻轻碰了碰她发凉的手指，"可是乏了？"

林清霜强自镇定："无妨。只是..."她压低声音，"姐姐可曾听过《长孙皇后谏太宗十事》？"

曹丹姝瞳孔微缩："妹妹何出此言？"

林清霜正欲回答，却见父亲新派来的贴身丫鬟匆匆走来："姑娘，老爷命您即刻更衣，要带您入宫谢恩。"

及笄礼的喜庆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林清霜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告退，心中却翻江倒海。入宫...这是巧合还是系统的安排？

更衣时，她在铜镜前停留片刻。镜中少女头戴碧玉簪，眉目如画，己完全看不出那个现代学者的影子。唯有眼神深处，还藏着穿越者独有的清醒与忧虑。

"姑娘真美。"小丫鬟为她系上禁步，玉坠叮咚，"今日及笄，又逢老爷高升，双喜临门呢。"

林清霜勉强一笑。她看向窗外，秋阳正好，却仿佛看见风雪将至。

三个月。她只有三个月时间准备，去影响一场关乎大宋国运的后宫更迭。而这一切，竟始于她的及笄之日。

"走吧。"她轻声说，抚平衣袖上不存在的褶皱，"别让父亲久等。"

临出房门，她回头看了眼案上的"九霄环佩"。琴身映着阳光，如同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见证她即将踏入的历史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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