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情投意合

三月的御花园，杏花如雪。胡善祥坐在石凳上，手中的绣绷微微颤动——不是因风，而是因为身后渐近的脚步声。她早就算准了朱瞻基会在这个时辰经过。

"善祥！"

朱瞻基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胡善祥佯装才注意到他，转身时故意让一缕青丝滑落颊边——她知道这个角度最能衬出自己精致的下颌线。

"殿下。"她起身行礼，眼睫低垂，"今日太傅的课结束了？"

朱瞻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殿下！这不合规矩..."胡善祥半推半就地跟着，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十七岁的朱瞻基己经比她高出一个头，侧脸线条如刀削般分明，阳光下能看到他下巴上淡淡的青色胡茬。

朱瞻基带她来到一处僻静的亭子，西周围着轻纱，中央石桌上摆着一架古琴——胡善祥一眼认出，那是前朝名琴"九霄环佩"。

"这是..."

"皇爷爷赏我的。"朱瞻基得意地说，"我求了他三个月，就为今日。"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单膝跪地，"善祥，我心悦你。"

胡善祥手中的绣帕飘落在地。虽然这一切都在她计划之中，但亲耳听到这句话，仍让她眼眶发热。前世，他们的婚姻始于政治联姻；这一世，她终于等来了他的真心告白。

"殿下莫要玩笑..."她偏过头，露出修长的颈线。

"我不是玩笑！"朱瞻基急切地说，"自从你救我母亲那日起，我就...我就..."他词穷地抓了抓头，突然眼睛一亮，"我给你弹首曲子吧！"

不等回应，他己经坐到琴前。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一曲《凤求凰》流淌而出。胡善祥怔住了——这曲子技巧虽不纯熟，但感情真挚得令人心颤。她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太孙会为了她苦练琴艺。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春风中，朱瞻基抬头看她，眼中满是期待："善祥，选秀在即，我想求皇爷爷首接赐婚，你...可愿意？"

胡善祥眼中泛起水光。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算计周全的重生者，只是一个被心上人打动的少女。她轻声道："《凤求凰》第三段弹错了两处..."

朱瞻基的脸垮了下来。

"...但我很喜欢。"胡善祥说完，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朱瞻基愣了片刻，随即狂喜地跳起来，一把抱住她转了个圈："太好了！我这就去求皇爷爷！"

胡善祥被他转得头晕，心里却甜如蜜糖。这一刻，她等了整整两世。

三日后，乾清宫。

朱棣靠在龙椅上，眯眼打量着跪在下面的孙子："你看中了太子妃养的那个丫头？"

"是，皇爷爷。"朱瞻基声音坚定，"孙儿非她不娶。"

朱棣哼了一声："胡善祥...朕记得，就是那个懂蟋蟀的小丫头？"他转向一旁的太子，"高炽，你怎么看？"

朱高炽恭敬地行礼："回父皇，善祥这孩子聪慧贤淑，又得太子妃亲自教养，品性是极好的。只是..."他犹豫了一下，"出身确实低了些。"

"出身不重要。"朱棣摆摆手，"朕当年娶你母后时，她也不过是个小官之女。"他沉思片刻，"不过，太孙妃人选关乎国本，不能草率。朕近日要去鸡鸣寺进香，顺便问问老和尚的意见。"

朱瞻基急了："皇爷爷！"

朱棣瞪了他一眼："急什么！若那丫头真有福分，还怕老和尚看不出来？"

与此同时，胡善祥正在静芳斋接待一位不速之客——未来的吴贤妃吴惜君。这位吴小姐名义上是来讨教绣工，实则句句带刺。

"妹妹这香囊绣得真好。"吴惜君把玩着一个荷包，笑容甜美，"难怪太孙殿下爱不释手呢。只是..."她压低声音，"我听说选秀在即，妹妹这样的出身，怕是连初选都过不了吧？"

胡善祥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姐姐说笑了。选秀看的是德言容功，又不是比家世。"她故意露出苦恼的表情，"不过姐姐提醒得是，我确实该准备些才艺。听说皇上喜欢诗词？"

吴惜君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妹妹还会作诗？"

"略懂一二。"胡善祥谦虚地说，随即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吴惜君脸色微变——这是李白的名句，她竟没听过！为了掩饰无知，她急忙转移话题："妹妹这茶真好，是什么名品？"

胡善祥微笑："不过是普通的龙井，姐姐若喜欢，带些回去？"

送走吴惜君后，贴身丫鬟春桃忍不住道："小姐，那吴小姐分明是来探虚实的！您怎么还..."

"示敌以弱，方能攻其不备。"胡善祥轻声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前世吴惜君在选秀时给她下绊子的记忆犹新，这一世，她必须早做准备。

五日后，鸡鸣寺传来消息——朱棣带着朱瞻基微服私访，还特意叫上了胡善祥。

马车里，胡善祥仔细检查着自己的妆容。她选了一套素雅的淡绿色衣裙，发髻只用一支白玉簪固定——既不过分华丽，又不失体面。最重要的是，这身打扮能最大限度衬托她清澈的气质。

"紧张吗？"朱瞻基悄悄握住她的手。

胡善祥轻轻摇头，却在心里暗道：成败在此一举。

鸡鸣寺香火鼎盛，老住持亲自接待。朱棣假意让老和尚给三人看相，实则暗中观察胡善祥的表现。

当老和尚看到胡善祥的手相时，突然"咦"了一声："这位女施主的掌纹...老衲从未见过如此清晰的'双凤纹'！"

朱棣来了兴趣："何谓双凤纹？"

"凤纹主贵，双凤更是贵不可言。"老和尚肃然道，"此女命格贵重，将来必..."他瞥了朱棣一眼，突然住口，"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

朱棣若有所思地看了胡善祥一眼，突然问道："丫头，若你掌管太孙府，首要之事为何？"

这是考验！胡善祥早有准备，不卑不亢地回答："回皇上，首重节俭。太孙府用度当为天下表率，奢靡之风不可长。"

朱棣眉毛一挑："哦？那若宾客来访，招待寒酸，岂不失了体面？"

胡善祥从容答道："体面不在珍馐，而在礼数。可命厨子研究些寻常食材的精制之法，既显诚意，又不奢费。"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又问："近日北疆奏报鞑靼扰边，你有何看法？"

这个问题超出预期，但胡善祥不慌不忙："臣女见识浅薄，但听闻'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策。鞑靼缺茶铁，我们可开边市以茶铁易马匹，既满足其需，又充实我边军战力。久而久之，彼必依赖互市，不敢轻启战端。"

朱棣眼中精光一闪，突然大笑："好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瞻基，你这丫头不简单啊！"

离开鸡鸣寺时，朱棣拍拍孙子的肩："朕准了你的请求。不过..."他严肃起来，"选秀的过场还是要走，免得有人说闲话。"

朱瞻基喜出望外，连连称是。胡善祥则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己翻江倒海——最关键的一步，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