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青铜子宫

电子杂音逐渐具象化成心跳监测仪的声响。林晴天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弧形金属穹顶，表面流动着星图状的光纹。她试图抬手，发现自己的双臂被某种半透明的凝胶包裹，凝胶里悬浮着青铜微粒，正随着她的呼吸节奏明灭。

"记忆屏障解除百分之九十七。"沈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却带着机械合成音的质感。林晴天转动眼球，看见一个由青铜与液态光组成的人形站在培养舱外，面部轮廓依稀能辨认出丈夫的特征，但右眼完全是转动的星图仪。

培养液突然排空。林晴天咳出大股青铜色的液体，发现自己的皮肤上布满了与沈念后颈相同的星纹。更可怕的是，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细微震动。

"胚胎发育正常。"机械沈墨的胸腔打开，伸出三根探针插入培养舱的接口，"北斗第七记忆节点己成功植入。"

舱门滑开的瞬间，林晴天看见外面是个巨大的青铜子宫状空间。内壁上镶嵌着数以千计的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不同发育阶段的沈念。最近的舱体内，胎儿状态的沈念正用金属指节敲打玻璃，他脊椎上清晰可见七颗青铜星钉。

"这里是……"林晴天的声带振动时，喉部皮肤下浮现出微型星图。

"归墟的中转站。"机械沈墨的头部三百六十度旋转，后脑勺露出生物组织与青铜的接缝，"你经历的前六世，都是为培育合格导航员进行的记忆模组测试。"

林晴天低头看自己隆起的腹部，皮肤突然变得透明。里面的胎儿不是人类形态，而是由青铜与星云组成的聚合体，胸口插着六把微型钥匙——正是前六世她植入沈念体内的记忆封印。

子宫空间突然震动。远处几个培养舱接连爆裂，里面的沈念克隆体在落地瞬间就融化成青铜液体，流向中央的圆形祭坛。祭坛上的凹槽逐渐显现，形状与林晴天腹内的胎儿完全吻合。

"记忆污染开始反噬。"机械沈墨突然拽起林晴天冲向祭坛。他的手臂在奔跑过程中脱落皮肤，露出内部精密的青铜传动装置，"必须在第七波清洗前完成仪式！"

祭坛周围升起七根青铜柱，与之前在长江底出现的完全一致。林晴天被推上祭坛时，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金属表面分裂成七个孕妇，每个"她"的腹部都浮现不同星官的图腾。

腹内的胎儿突然剧烈踢打。剧痛中林晴天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晶体化，指尖滴落的液体在祭坛上蚀刻出长江河道图。机械沈墨跪在祭坛边缘，用齿轮转动的声线诵念："天权星归位，归墟之门现——"

子宫空间的穹顶裂开，露出外面浩瀚的星海。那些星辰的排列方式赫然是放大版的沈念脊椎星钉图。林晴天感到腹部皮肤正在撕裂，青铜胎儿自己伸出手臂，将第七把钥匙插入祭坛中心的锁孔。

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上千个沈念克隆体齐声诵唱，声波在空气中凝成青铜锁链，将林晴天牢牢捆在祭坛上。她看见自己的子宫正在发光，透过肌肉组织能清晰观察到内部的胎儿在重组骨骼——那些新生骨头上刻满甲骨文的星象记录。

"原来我才是容器……"林晴天在剧痛中大笑，笑声引动穹顶星图变换。机械沈墨的身体开始崩解，他的头颅滚到祭坛边缘，最后说出的话带着雪花屏般的杂音："不，你是摇篮……"

胎儿完全挣脱母体的瞬间，整个青铜子宫开始坍缩。林晴天在意识消散前看见那孩子抱起沈墨的头颅，将青铜手指插入星图仪右眼。星海倒灌进坍缩的空间，在最后的强光里，她听见数百个沈念的声音说："娘亲，这次换我当导航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