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夜阑的“及时雨”

上巳节游园会的“落水”风波，因为定国公府世子萧逸的“意外”出现和“恰巧”认领那只栽赃的香囊，而暂时平息了下来。柳氏母女精心策划的“一石二鸟”之计，不仅未能成功毁掉凤倾凰的名节，反而还让自己陷入了极为被动和难堪的境地。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倾凰在众人的“同情”和萧逸的“暗助”之下，再次化险为夷，心中对她的恨意和……恐惧，也达到了顶点。

然而，柳氏又岂会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

她知道，萧逸的出现，虽然暂时打乱了她的计划，但也并非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毕竟，那只香囊，虽然被萧逸“认领”了，但并不能完全洗清凤倾凰的“嫌疑”！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为何会与定国公府的世子，在僻静的竹林雅集“私相授受”香囊？！这本身，就足以引人遐想，甚至成为攻击她“行为不检”、“私相授受”的把柄！

而且，凤倾羽“意外”落水之事，也尚未查明真相！只要自己能一口咬定，是凤倾凰看管不力，甚至……是她故意将凤倾羽推下水的，那凤倾凰便休想轻易脱身！

于是，就在老太太发话，想将此事“就此作罢”的时候，柳氏却突然再次发难！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老太太和闻讯赶来的太后、皇上面前（太后和皇上在得知沁心湖发生“意外”后，也带着一众王公大臣，赶了过来），脸上楼出一副“悲痛欲绝”、“大义灭亲”的表情，声音凄厉地哭喊道：“老太太！太后娘娘！皇上！求求你们，为我们安远侯府做主啊！为可怜的倾羽做主啊！”

她一边说，一边还不停地磕着头，额头上很快便渗出了鲜血，看起来……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柳氏，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老太太见状，眉头紧蹙，心中对柳氏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不识大体，越来越会“演戏”了！

柳氏却仿佛没有听到老太太的话一般，依旧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地说道：“老太太，太后娘娘，皇上！今日之事，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臣妇……臣妇怀疑，倾羽落水，并非意外，而是……而是有人蓄意谋害！而那个凶手，很可能……很可能就是……”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凤倾凰，一字一句地说道：“就是她！凤倾凰！这个心如蛇蝎、忘恩负义的孽女！”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柳氏竟然会当众指控凤倾凰“蓄意谋害”自己的亲弟弟！

这……这简首是骇人听闻啊！

虎毒尚不食子！凤倾凰再怎么说，也是凤倾羽的亲姐姐啊！她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凤倾凰听着柳氏这番恶毒的指控，心中怒火中烧，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和……一丝恰到好处的“震惊”与“委屈”。

她看着柳氏，声音冰冷地说道：“母亲！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您说我蓄意谋害倾羽，可有证据？！”

“证据？！”柳氏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块……染血的玉佩！“这，便是证据！这块玉佩，是倾羽平日里最喜欢的，一首贴身佩戴着。刚才，奴才们在湖边的假山石缝里，发现了它！上面……上面还沾染着新鲜的血迹！而且，就在发现玉佩的地方，还还发现了一些被人刻意踩踏过的、属于女子的脚印！那脚印的大小和样式，与……与凰儿你今日所穿的绣鞋，一模一样！”

她说着，便让那个事先买通的小太监，将那块“染血的玉佩”和……一块印有“女子脚印”的泥土，呈了上来！

众人看着那些所谓的“证据”，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若是柳氏所言属实，那凤倾凰的罪名，可就……大了去了！

不仅是“蓄意谋害亲弟”，更是“心思歹毒”、“禽兽不如”！到时候，别说是侯府嫡女的身份保不住，恐怕连性命都……难保啊！

御座之上的太后和皇上，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们虽然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人证物证俱在，似乎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凤倾凰那张因为“惊吓”和“委屈”而变得惨白如纸的俏脸时，心中对她的那点“好感”和“欣赏”，也……渐渐消退了下去。

就在这剑拔弩张、危机西伏的时刻，一个清朗而带着几分虚弱的男子声音，却突然从人群外，不疾不徐地响了起来：

“呵呵，柳夫人这话，说得可真是耸人听闻啊。只是不知，柳夫人可曾想过，若是令公子真的是被人推下水的，那他身上为何会没有丝毫挣扎和反抗的痕迹呢？而且，那块所谓的‘染血玉佩’，上面的血迹……似乎也有些……不太对劲啊？”

随着话音，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面容苍白俊美、气质清冷出尘的年轻男子，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正是那位一首“抱恙在身”、却又总能在关键时刻“恰巧”出现的……景王夜阑！

夜阑的突然出现，再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尤其是柳氏和凤婉柔母女俩，更是脸色大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莫名的恐慌！

这……这个扫把星！他怎么又来了？！

每次在他出现的时候，自己的计谋，似乎都会出些岔子？！

凤倾凰看着款款而来的夜阑，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她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竟然会是他再次出手相助？！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三番五次地帮助自己？

她与他之间，又到底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渊源”和“秘密”？

夜阑并没有理会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他走到御座之前，先是规规矩矩地向太后和皇上行了大礼，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虽然带着一丝病后的沙哑和虚弱，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和……智慧？

“太后娘娘，皇兄，儿臣（臣弟）刚才在远处，也听闻了一些关于沁心湖‘意外’的传闻。心中颇有些不解，斗胆想请教柳夫人几个问题，不知……可否？”

他这话，说得客气，但语气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后和皇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和……好奇。

他们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问世事、与世无争的“病弱王爷”，今日竟然会……主动站出来，管这桩“闲事”？

“准了。”皇上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景王有何疑问，尽管问来。”

夜阑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笑容，他转向柳氏，声音温和地问道：“柳夫人，本王刚才听闻，你说令公子是被人推下水的，可有此事？”

“是……是的……”柳氏看着夜阑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眸子，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寒意，但还是强撑着回答道。

“哦？”夜阑挑了挑眉，又继续问道，“那不知……是何人所推？柳夫人可有亲眼所见？”

“这……”柳氏闻言，心中一滞。她自然没有亲眼所见，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和……“栽赃”罢了。

她眼珠一转，连忙说道：“虽然……虽然臣妇没有亲眼所见，但……但倾羽身边的小厮和丫鬟们，都……都看到了！是……是凤倾凰！是她将倾羽推下去的！”

她想将责任推给那些“证人”。

“哦？是吗？”夜阑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可否请那些‘亲眼所见’的小厮和丫鬟们，上前来，与本王……当面对质一番呢？”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柳氏闻言，心中更加慌乱了！

她知道，那些所谓的“证人”，大多都是她事先买通的，或者……根本就是她自己的人！若是真的让他们与景王当面对质，万一……万一露出了什么马脚，那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却被夜阑再次打断了。

“柳夫人不必着急。”夜阑微微一笑，声音依旧温和，但眼神却变得有些……锐利？“其实，令公子落水的原因，本王……倒也略知一二。”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有些……冰冷？

“就在刚才，本王恰巧在沁心湖的另一侧，与几位太医一同赏景。远远地，便看到令公子似乎……是在追逐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结果……不小心失足落水的。当时，凤大小姐距离令公子尚有数丈之远，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将他推下水去。这一点，不仅本王亲眼所见，随行的几位太医，以及……湖边的几位船夫和宫女，也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们，都可以为凤大小姐作证！”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而且，他还“恰巧”搬出了几位太医和……一群“目击证人”？！

此言一出，柳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怎么也没想到，景王夜阑竟然会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真相”？！而且还带着一群“人证”？！

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难道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笑话？！

“不！不可能！你……你胡说！”柳氏失声尖叫起来，指着夜阑，厉声喝道，“你……你一定是与凤倾凰那个小贱蹄子串通好了，想……想包庇她！你……”

“放肆！”御座之上的皇上，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拍龙案，厉声喝道，“柳氏！你竟敢当众顶撞景王，污蔑亲王！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皇家体面？！”

他本来就对柳氏今日的种种行径颇为不满，如今见她竟然还敢在景王拿出“人证”之后，依旧胡搅蛮缠，颠倒黑白，心中的怒火，也彻底爆发了！

柳氏被皇上这声怒喝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哭喊着求饶：“皇上饶命！太后娘娘饶命啊！臣妇……臣妇也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求皇上和太后娘娘……开恩啊！”

她知道，自己今日，是彻底栽了！

不仅没能扳倒凤倾凰，反而还得罪了景王和皇上！

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凤倾凰，则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感激和……一丝莫名的复杂情绪。

她知道，今日若非景王夜阑这道“及时雨”的出现，以及他那看似“巧合”实则“精心安排”的“人证物证”，自己恐怕……真的很难洗清柳氏泼在自己身上的这盆脏水了。

只是，她不明白，这位神秘的景王殿下，为何要三番五次地帮助自己？

他与自己之间，到底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渊源”和……“秘密”？

而他身上那股令她舒适而又熟悉的奇异气息，以及……那偶尔会爆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异常”力量，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一切，都像一个个巨大的谜团，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迫切地想要找到答案。

她看着夜阑那张依旧苍白病弱、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笑意的俊脸，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等今日之事了结之后，她一定要想办法，再与这位神秘的景王殿下，好好地“聊一聊”！

她要揭开他身上所有的秘密！也要弄清楚，他们之间，那该死的、令人心悸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