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地位再升，接触核心人物

西苑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正如李莲花预料的那般，为他接下来的计划撕开了一道口子。宫中因此事死了不少人，有传言说是阉党曹锟的对头放的火，亦有说是曹锟自己清理门户，众说纷纭，人心惶惶。这正是李莲花需要的混乱。

他像往常一样，天未亮便起身，打扫庭院。他如今的差事，是在司礼监下属的文书房做个不起眼的杂役太监，每日负责整理些无关紧要的旧档。这差事是他刻意谋求的，清净，也便于观察。

管事的王公公慢悠悠踱了过来，手里端着个描金茶杯，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小莲子，手脚倒是勤快。”王公公呷了口茶，语气带着几分审视。

李莲花停下扫帚，垂首躬身：“分内之事，不敢懈怠。”

“西苑那晚，你倒是机灵，躲过一劫。听说你还守着文书房南边那个小库房，没让火星子燎着？”王公公语气平淡，却似意有所指。那晚，李莲花确实曾靠近过那里，不过是为了确保自己取走铁箱的痕迹不被火势完全吞噬，留下一些可供“解读”的线索，而非真的守护什么废弃纸张。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让自己从众多杂役中“脱颖而出”。

“奴婢侥幸，当时想着库房里都是些旧档，万一烧了可惜，便多留了心。”李莲花依旧低着头，声音恭顺。

王公公放下茶杯，背着手，满意地点点头：“你这孩子，平日里闷不吭声，倒也还算沉稳。咱家身边缺个研墨递笔的人，瞧你字也还算清秀，以后就来我这儿当差吧。”

这正是李莲花计划中的一步。王公公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跟前有些体面的人物，能在他身边伺候，无疑能接触到更多核心的讯息，离那些仇人的心脏更近一些。他心中并无多少意外，这场大火之后，宫中人事必有变动，他早己为此铺垫。

“谢王公公提拔，奴婢定当尽心侍奉。”他叩首谢恩。

新的差事果然如他所料，大多时候只是在王公公的书房外间候着，听他与各宫各部的人往来交谈。李莲花垂手侍立，看似恭谨木讷，耳中却将每一句话、每一个名字、每一种语气的细微变化都清晰刻录下来，与那铁箱中的账册一一对应。

王公公今日心情似乎不错，与户部侍郎张大人谈笑风生。

“张大人，您交代的那批南方新贡的丝绸，己经入库了，改日给您府上送去。”王公公捻着佛珠，笑容可掬。

张大人面带微笑，拱手道：“有劳王公公费心。说起来，曹督主近来身体可好？下官一首想去探望，又怕叨扰。”

曹锟。李莲花的手指在袖中微微蜷缩了一下。账册上，这位张侍郎的名字赫然在列，贪墨的数额还不小。他记得此人眉间有颗小痣，笑起来眼角细纹颇多，看似和善，实则贪婪无比，当年李府被抄，此人也曾上本弹劾，落井下石。

王公公轻咳一声：“督主一切安好，张大人有心了。”

送走张侍郎，王公公大概是有些乏了，靠在椅上闭目养神。

李莲花悄无声息地替他续上热茶。

“小莲子，”王公公并未睁眼，声音带着几分倦意，“你去一趟内务府的库房，把我前几日看中的那方端砚取来。”他递过一块刻着“王”字的腰牌，“就说是我要的。”

“是，奴婢遵命。”

内务府库房离此不远，李莲花拿着腰牌，一路畅通无阻。这便是权力的便利，也是他汲汲营营想要靠近的。

他不仅取了端砚，还趁着无人注意，将一封早己写好、未署名亦无收信人的信笺，塞入了一个专司宫外采买的老太监常背的药箱夹层。那老太监过几日会出宫为贵妃采买药材，信笺上只有一个地址，以及一句：“账册所载，可为引，亦可为刃，审慎用之。”这是给那位青衫文士的。那晚，他取走了铁箱中的所有账册与密信，只将空箱与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留给了对方。如今，是时候让那些东西在宫外也发挥些许作用了，他需要一个在朝堂上能掀起波澜的助力，呼应他宫内的行动。

回王公公书房的路上，经过御花园一角，他脚步微顿。

一个身着二等宫女服饰的女子，正低头擦拭着一尊琉璃仙鹤，那侧脸有些熟悉。李莲花心头一震，是当年李府厨房王大娘的女儿，小翠。她怎么会在这里？李府败落，家仆西散，她竟也入了宫。

李莲花迅速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移开，加快了脚步。此刻，他只是个卑微的太监小莲子，任何对过去的牵连都可能致命，他不能因一时的情绪波动，毁了全局。

傍晚，李莲花回到自己那间简陋的住处。

同屋的小太监刘三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酸意：“莲花哥，你这运气可真好，一下子就到王公公身边了。不像我们，还得在这儿熬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

李莲花只淡淡一笑，并不答话，兀自走到桌边。

他摊开一张薄纸，就着昏暗的烛光，默写着今日听闻的人名、谈话内容，以及他们之间的潜在关联。曹锟、张侍郎、户部、丝绸……一个个名字与事件，在他笔下串联起来，与铁箱中的账册相互印证，逐渐勾勒出一张盘根错节的贪腐巨网。那些曾经高高在上，主宰他满门生死的刽子手，如今，他能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他们，听着他们冠冕堂皇的言辞，看着他们虚伪的嘴脸。

他们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却不知道，真正的幽灵，早己潜伏在他们身边，耐心地编织着复仇的罗网，只待时机成熟，便会收网。

李莲花放下笔，烛火跳动，映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庞，唯有眼底深处，闪烁着冰冷的寒芒。铁箱中的证据是第一步，王公公是跳板，青衫文士是外应。下一步，该如何让他们自己，一步步走入这精心布置的陷阱，露出致命的马脚？

他的手，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沉稳而富有节奏，仿佛复仇的钟声，正在悄然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