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清洗与渗透，刀锋指向内部

李莲花目送陈公公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指尖在紫檀木桌案上轻轻叩击，发出笃笃的轻响。

[老狐狸，鼻子倒是比狗还灵。试探？咱家等着你们出招。]

他扬声：“小柱子。”

小柱子应声而入，垂手侍立，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沉稳。

“御药房的账册，除了王喜经手的，其余的也一并核查。”李莲花语气平缓，“挑几个信得过的人，连夜清点。有任何不对，不必声张，先汇总给咱家。”

“奴才明白。”

“还有，”李莲花从案头一摞公文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名册，丢给小柱子，“这是文书房、内务府近三年所有采买、支领的记录，尤其是涉及稀缺药材、贵重器物的，给咱家一笔一笔地捋清楚。”

小柱子接过名册，心中一动。公公这是要将手伸向更深处了。

[不将这些藏污纳垢的角落清扫干净，这把刀，用起来总会有些滞涩。]

次日清晨，文书房掌案太监钱明，刚刚端起参茶，就被两个陌生的内侍堵在了值房门口。

“李公公有请。”其中一人面无表情。

钱明心中咯噔一下，他平日自诩是陈公公的心腹，行事也算谨慎，不知哪里露了马脚。

“不知李公公寻咱家何事？咱家这手头还有陈公公交代下来的差事……”他试图搬出靠山。

小柱子从门外踱步进来，手中拿着一本账簿：“钱公公，您去年为景阳宫采买的一批松烟墨，似乎与库单上的数目有些出入。李公公请您过去核对一下。”

钱明额角渗出冷汗，那批墨，他确实克扣了一部分，转手卖给了宫外的书商。

[陈公公的人么？正好，杀鸡儆猴，也让他知道，咱家不是泥捏的。]

李莲花在签押房内，甚至未曾抬头看一眼被押进来的钱明，只翻阅着手中的文书。

“证据确凿，不必审了。”他语气淡漠，“文书房掌案，玩忽职守，中饱私囊，即刻打入内刑房候审。”

钱明双腿一软，面如死灰，被拖了出去。

消息传出，司礼监内那些自认有些根基的太监，无不噤若寒蝉。李莲花这把火，烧得又快又猛，全然不看情面。

钱明的位置空了出来，李莲花并未急于填补。

他将一份空白的荐表推到小柱子面前：“文书房掌案，你举荐一人。咱家只有一个要求，手脚干净，脑子灵光。”

小柱子心中一凛，这是公公在给他机会，也是在进一步筛选可用之人。

“回公公，奴才以为，杂役房的张德才可堪此任。此人原是识字的，因不善钻营，被人排挤至杂役房，但做事勤恳，为人也算本分。”

李莲花指尖轻点桌面：“传他来见咱家。”

[与其用那些三心二意的老油条，不如用些渴望向上爬又无根基的新人。这样的人，才好拿捏。]

不过半个时辰，形容有些憔悴的张德才便被带到李莲花面前。一番问话下来，李莲花当即拍板，命他暂代文书房掌案之职。

张德才激动得涕泪横流，连连叩首：“奴才谢公公知遇之恩！定为公公效死！”

司礼监内，李莲花提拔起来的人，迅速在各个紧要位置扎下了根。

数日后，小柱子抱着一叠整理好的卷宗，快步走进签押房。

“公公，您让查的那些旧档，奴才发现了一些东西。”他将最上面的一份卷宗呈上，“这是十几年前，宫中几次大宗药材采买的记录，其中有几味药，与当年坤宁宫的安胎方子能对上。而经手这些采买的太监中，有一个叫刘瑾的，后来升任了内务府的采办处总管。”

李莲花接过卷宗，目光锐利。

[坤宁宫……安胎……刘瑾……灭门之案的线索，终于开始浮现了。]

他的手指在“刘瑾”二字上轻轻划过。

“此人如今何在？”

“回公公，刘瑾三年前因病外放出宫，据说是在京郊养病。”

“派人去‘探望探望’他，”李莲花嘴角勾起一丝冷意，“问问他，当年的药，成色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混了进去。”

王喜在内狱之中，日夜不宁。他知道自己贪墨的数目，落在李莲花手中，绝无幸理。

一日，趁着送饭的小太监不注意，他用藏匿的碎瓷片划破手指，在囚衣的夹层里写下了一行血字，又用仅存的几两碎银买通了那小太监，让他将这件夹衣“不小心”遗失在某个特定的地方。

[李莲花，你以为你能一手遮天？咱家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下水！魏公公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那件夹衣几经辗转，最终出现在了魏忠贤亲信的手中。

魏忠贤府内，灯火通明。

“干爹，李莲花在司礼监的动作越来越大，几乎把御药房和文书房都换成了他的人。”亲信太监低声禀报，“这是王喜从里面递出来的消息，他说李莲花在查十几年前坤宁宫的旧案。”

魏忠贤缓缓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坤宁宫的旧案？他一个刚冒头的小角色，也敢碰这个？”他冷笑一声，“看来，咱家是小瞧他了。他不是运气好，是冲着某些人来的。”

“那我们……”

“不必急，”魏忠贤摆手，“让他查。咱家倒要看看，他能查出些什么花样来。派人盯紧他，也盯紧那个刘瑾。”

[一条嗅觉灵敏的狗，开始到处乱闻了。有趣，真是有趣。]

李莲花将最后一份关于司礼监内部人事调整的文书批阅完毕，轻轻放在一旁。

如今的司礼监，经过他一番大刀阔斧的整顿，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安插进来的眼线也被一一清除。整个衙门运转高效，令行禁止。

小柱子侍立一旁，看着李莲花，目光中满是敬服。

“公公，现在司礼监上下，再无杂音。”

李莲花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晦暗不明的天空。

[内部的杂音己经清除大半，我的刀可以更锋利地挥舞了。]

“那些老家伙，你们以为把棋子安插进来就能监视我？”他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可曾想过，我能把你们的棋子，变成我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