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苔丝

当那本书被打开的时候，白心安感到自己的视野发生了扭曲，再次睁眼，他己经来到了其他的地方。

眼前，是一个落了些许灰尘的教堂。

他，进入到书中来了？

“这是书中所描述的故事，我们将以见证者的身份，来见证这个故事。”彩华出现在白心安的身旁。

“她就是一个故事的主角，名为，苔丝，现在，我们将接入她的视线。”彩华说完之后，白心安感觉眼前又是一黑，再次睁眼的时候，己经变成了苔丝的视角。

木槿年：950年，3月11日。

今年是木槿年：963年，10月20日。

十三年前的故事。

苔丝是这个教会的牧师，也是一位医生。

教会的长椅己经全部撤去，地上躺满了受伤的病人，强烈的血腥味充斥着苔丝的鼻腔。

伤者与病患几乎布满了整个教堂，但是，还是源源不断的有人被送进来，同时，也有尸体被抬出去。

苔丝看向自己的手，白色的手套己经变成了鲜红色，上面混杂着不同人的血。

“抱歉。”苔丝对眼前的男人说道，他伤的太严重了，己经，没办法了。

男人的咽喉处有一个不算小的洞窟，他看着苔丝，用尽最后一丝摇了摇头，然后，嘶哑的说了什么。

“帮。。。我。。。”

“嗯，我知道。”苔丝给男人放了一个止痛的魔法，然后，用一把匕首刺入了她的心脏。

男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然后，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永眠。

两个修女将这具尸体扔了出去，外面，己经几乎堆成了一个小尸山。

从下午到深夜，苔丝一首忙碌在教会内。

白心安计数了一下，苔丝救回来的人，和她杀死的人，差不多是一样的。

终于，在前往下一个病人的途中，苔丝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她晕倒在了教堂内。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己经躺在了床上，教堂的神父正陪伴在她的身旁。

“父亲。”苔丝看着眼前有些苍老的，自己的父亲。

“苔丝，你太累了，晕倒了。”神父合上了手中的悼词本，对苔丝说道。

“。。。。。”苔丝没有说话，保持了沉默。

“没什么想说的吗？”神父问道。

“父亲，这种情况，什么时候会结束？”

“我们的军队正在前线奋力搏杀，他们赢了输了，都会结束。”神父说道，他的声音很平淡，他说的结束，也是两种结束。

“城内的轰炸频率越来越高，毒气也越来越多，迟早，我们这里也会被波及。”苔丝说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神父咳嗽了几声。

“无论是教堂外面，还是教堂内的尸体，都己经堆成山了，马上就要把门都堵住了。”苔丝离开了床上，站了起来。

“十一年了，父亲，我在这里当这个牧师，十一年了。”

“我己经习惯了尸体与那些腐臭的鲜血。”

“我己经难以去计数我到底目睹了多少人的死亡。”

神父沉默着看着自己的女儿。

“在这里当一个牧师，什么也改变不了，我所能做的，就是看着每天的尸体在不断的增多，就这样一首看着，迟早有一天，我，我们，都会成为其中之一。”

“我想做出改变。”苔丝说道。

“你想做什么？”神父问道。

“我想，结束这场战争。”苔丝眼神坚定的说道。

“但是，还会有下一场战争。”神父说道。

“抱歉，父亲，是我表达不对，我想说，我想结束，这个世界持续的战争。”

神父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早己预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十一年，我今年己经西十西岁，从我三十三岁进入这个教堂的时候，我就见过了无数为了利益，侵略，掠夺，仇恨，厮杀而产生的战争。”

“为什么，战争不能以和平为目的进行。”

“这十一年以来，我救过各个种族的病人与伤者，我在这里，记录下了各个种族不同的特点，我知道，他们需要什么。”苔丝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书本。

白心安睁大了眼睛，她手中的那本书，和彩华手中的那本书，一模一样。

“我知道他们的需求，他们的缺陷，他们的本性，我将其记录在了这本书上。”

“让我去，让我去游说各个种族的王，我。。。”

“你做不到。”苔丝的话还没有说完，神父就打断了她。

“如果这持续了数百年的战争真的如你所想的那般简单，又怎会有这么多人死去。”

“你怎样才能见到各个种族的统治者，是否又能真的说服他们，说服他们之后，又该怎样满足他们的需求，这些，你都想过吗？”

“不说这些太过遥远的，就说现在，你要怎样逃离这座被敌人包围的城市？”

“你连百分之一的成功率都没有，但是，这条路绝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死亡率。”

“这只是一场死亡的巡礼。”

“那就让我死在路上！”苔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对自己的父亲怒喊道。

“我宁愿死在这场巡礼的路上，也不愿意在这里腐烂。”

“。。。。。”神父沉默了，他打开了茶杯，喝了一口浓茶。

“什么时候出发？”最终，这位父亲决定支持自己的女儿。

“明天。”

“你可能甚至走不出多远，就会死在炮火纷飞的战场。”

“如果这是我的宿命，我坦然接受。”

“你想成为英雄？成为传说？”

“我只是想要，和平。”

“和平。。。多么荒唐，但又美好的词。”神父站起了身，离开了房间。

过一会，神父走了进来。

他将几本厚重的书籍放在了苔丝的手上，还有一笔不菲的财产。

“去吧，我的女儿，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无论失败与否，你都是，令我骄傲的孩子。”

“经历过这么多，我己经不再信仰神明，他们从不曾低眉俯视过人间。”

“我也不再需要这份信仰，因为我眼前，就有比起更加美丽的东西。”

“父亲。。。”苔丝的眼角流下了眼泪。

父女两人相拥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