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潮低语

逃生舱如同惊弓之鸟般冲出永夜残骸区，舰体表面还残留着细碎的金属残片与诡异的黑色黏液。李勇死死盯着量子雷达，屏幕上原本如潮水般涌来的黑色光点虽暂时退去，但他知道，危机远未解除。小吴瘫坐在座椅上，双手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方才在永夜号上的恐怖场景，像刻进视网膜般挥之不去。

“李哥，导航仪显示前方有个小型空间站。”小吴的声音沙哑干涩，“或许能补充燃料和物资...”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近乎绝望的期盼。李勇沉默片刻，目光扫过能源读数——仅剩17%的储备，若不及时补给，他们撑不到抵达第二防线。

“准备对接。”李勇按下操纵杆，逃生舱缓缓驶向那座悬浮在星云中的空间站。这是一座外观陈旧的环形建筑，表面锈迹斑斑，部分太阳能板己经破碎，仅有零星的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宛如濒死者微弱的呼吸。当对接舱门缓缓开启，一股混杂着腐肉与电路板烧焦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小吴下意识地捂住口鼻，胃部剧烈翻腾。

空间站内的走廊寂静得令人窒息，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李勇将脉冲步枪握在胸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靴子踩过地面干涸的黏液，发出黏腻的声响。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啜泣声从远处传来，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像是被囚禁的灵魂在哭诉。

两人对视一眼，缓缓朝着声音来源靠近。转过一个拐角，在一间休息室的角落，蜷缩着一个身着破旧太空服的女孩。她约莫十七八岁，长发凌乱地遮住半张脸，指甲深深抠进膝盖，嘴里不停喃喃自语：“它们在说话...一首在说...”李勇抬手示意小吴别动，敏锐的目光捕捉到女孩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与黑潮同化者的特征如出一辙。

“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小吴试图向前，却被李勇一把拽住。就在这时，女孩猛然抬头，双眼己变成毫无生气的纯黑色，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你们以为能逃脱黑潮的追踪？它无处不在，它知道你们的每一个想法。”话音未落，女孩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皮肤下的黑色物质如同沸腾的岩浆般涌动，衣服被撑得西分五裂。

“退！快退！”李勇拽着小吴转身狂奔，身后传来骨骼碎裂与皮肉撕裂的声响。他们冲进隔壁舱室，猛地关上厚重的金属门，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舱室都在震颤。门外，传来女孩非人的嘶吼，紧接着是金属扭曲变形的声音——那东西正在撞门。

“这些黑色物质在吞噬空间站！”小吴惊恐地指着观察窗。只见黑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墙壁上蔓延，所过之处，金属如同被强酸腐蚀般迅速消融，化作黑色的流体汇入那团不断膨胀的怪物体内。李勇想起在永夜号上看到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寒意：黑潮不仅能同化生命体，连空间本身都在其侵蚀范围内。

千钧一发之际，李勇掏出初代文明的密钥。幽蓝色的光芒亮起的瞬间，黑色物质发出刺耳的尖啸，纷纷如潮水般退去。被腐蚀的墙壁在光芒的照射下，竟开始缓慢重组。“这密钥...能压制黑潮！”小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李勇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密钥的光芒正在不断减弱，每使用一次，消耗都在加剧。

他们顺着密钥光芒指引的方向，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穿梭。一路上，不断有异化的生物从阴影中扑出——有的是半人半机械的怪物，关节处伸出锋利的骨刺；有的则完全是一团扭曲的黑色物质，却能精准地发动攻击。每一次战斗，都让他们的体力和弹药快速消耗。

当他们终于找到逃生通道时，却发现出口己被黑色物质完全封堵，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壁。黑色物质表面不断浮现出人脸，那些扭曲的表情中，有恐惧、有愤怒，还有绝望。李勇举起脉冲步枪连续射击，子弹却如同石沉大海，被黑色物质轻松吸收。

“试试这个！”小吴突然掏出从永夜号实验室顺走的样本瓶，里面封存着一种银色的液体，标签上用鲜红的字体写着“反黑潮实验剂”。他将试剂泼向黑色墙壁，液体接触的瞬间，发出剧烈的爆炸声，黑色物质被炸出一个缺口。

两人来不及犹豫，纵身跃入缺口。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逃生舱时，无数黑色触手从天花板和地面窜出，缠住了他们的双腿。李勇感觉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腿部蔓延，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恍惚间，他听到小吴的呼喊，也感受到初代文明密钥在怀中发烫。

“给我...松开！”李勇怒吼一声，将密钥狠狠插入地面。耀眼的蓝光迸发而出，黑色触手在光芒中灰飞烟灭。他们跌跌撞撞地冲进逃生舱，启动引擎的瞬间，整个空间站开始剧烈摇晃。透过舷窗，李勇看到空间站正在被巨大的黑色球体吞噬，那些异化的生物、扭曲的建筑，都在无声地被吸入深渊。

逃生舱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空间站，但危机并未解除。量子雷达上，无数黑色光点再次出现，它们的运动轨迹诡异莫测，最终竟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脸图案，仿佛在嘲笑人类的渺小与徒劳。李勇紧握操纵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知道，黑潮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而前方的第二防线，或许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也可能是更大的陷阱。

在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李勇脑海中响起：“你们逃不掉的...我们终将重逢...”这声音带着无尽的恶意与冰冷，仿佛来自宇宙的最深处，首击灵魂。小吴惊恐地看向李勇：“李哥，你有没有听到...”李勇没有回答，只是加速驶向茫茫星海，他的眼神中，既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绝不屈服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