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石径斜·相助

第一百章 石径斜·相助

乔染秋够着头望了望，看到那摊前如今正站着一七八岁大的小男孩。

孩童身上的衣服倒是华贵，外袍是上好的锦缎，绣着云纹和麒麟纹，只不过那身衣服颜色略显低调些，整体是灰棕色，与这周遭热闹的氛围和那五彩缤纷的灯颇有些格格不入。

他微侧着身，一手捂在自己的腰侧，估摸着是挡着玉佩之流的装饰物，身体紧绷，一副防备的模样，盯着那摊后的年轻小贩；至于那小贩，面上也颇有些提防，手里拿着两个被油纸半包着的茶果子，略微侧向一边，似是要将它远离那孩童，同时也开口：

“你若不愿，便别买了，我卖给其他人就是！”

孩童一听，登时有些气急，嚷嚷道：“我都说了我明日一定差人给你送钱，你为什么不信呢！”

“我又不是这潞合城中的，今夜不过是来做个生意，之后你到底来不来，我怎么知道？”

“那你告诉我，你家住哪里？哪个方向、哪个村、姓什么？”

“我、我不做你生意了，你寻个愿意给你赊账的买吧！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买我东西呢，别、别耽误我！”

“你！”孩童被激得说不出话来，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小贩，捏了捏拳头，似是想走，可看着小贩手里的茶果子，似是又有些不舍，最后便僵在那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乔染秋看着，稍一琢磨……

排队向前的时候，她听到过，这茶果子是卖十文钱一个，比之平常，已算是贵不少了，但那孩童恐怕是哪家的小少爷，于他而言，十文钱恐怕还真不算什么，只是这小少爷身上没有零钱，又想吃点心，便要赊账，那小贩却不信任他，要他拿什么东西作抵押。可……

富贵人家的公子，身上什么物什不值个十两百两的？尤其看那小少爷还宝贝得紧，怎可能随意用来抵押呢？

若是乔染秋做生意……对方是个孩子，让他赊个账也没什么，还能落个好名头，赌错了，亏二十文而已，赌对了，保不齐还能有什么机遇呢。不过……二十文钱在平日也能做不少事了，小贩年轻，初来乍到血气方刚，家里估摸着也不容易，不愿让步，其实也正常。

是以到最后，便成了这副局面。

想了想，乔染秋便想着干脆去帮个忙，然而脚还未抬呢，倒是瞧见一旁的叶寻舟动了身。

“老板，这孩子买两个茶果子，可是二十文钱？”让摊前其他顾客略让了让后，叶寻舟直接行到了那孩童身边，向着那小贩问道。

“是。”小贩看了看叶寻舟，又看了看那孩子，“你是他家大人？”

“非也。”叶寻舟摇了摇头，“但我瞧这孩童约莫是当真想尝尝你家的茶果子，他都排到这时候了，却尝不到好吃的点心，我心觉不忍，便先替他垫上，老板您给将东西给他吧。”

说着，叶寻舟已掏出了自己的钱袋来。

叶寻舟出手相帮，还夸赞了一番那小贩的点心，搞得倒像是小贩有些小气了，是以听得这话后，小贩有些尴尬，一边将手中的茶果子递给旁边的孩子，一边犹豫着问道：“那、那客官您要几个。”

“三个，劳烦老板都分开包。”叶寻舟笑了笑，同时将钱也递了过去。

———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孤身一人？”

此时乔染秋三人已经从那卖茶果子的小摊前离开，带着方才那孩童寻了个人少些的地方，一站定，乔染秋便弯下腰去，冲着开口他问道。

那孩子如今已经啃上了手中的茶果子，乔染秋问他的时候，他甚至还在咀嚼，嘴边满是碎屑，把东西咽下去后，他用他那料子上乘的袖子胡乱擦了擦嘴，才开口：“你问这个做什么？”

乔染秋一听，颇有些不悦，蹙起了眉毛：“我们帮你付了钱，你就这态度？本是想着你小小年纪，放你一个人在这灯会上乱窜不太安全，便先问问情况，你若如此，那我便直接把你交给官差、让他们去问了！”

那孩童闻言，立时有些着急，忙道：“诶！怎么一言不合就要见官呢！我、我说还不行吗，我叫徐砚临！行了吧！”

“所以你家住哪？哪户人家？”乔染秋又问。

“我家住……就住旁边兴阁坊里！在坊北，坊北徐家！”徐砚临回答。

乔染秋挑了挑眉：“你家大人呢？”

“家里人有事儿，我一个人逛……也不会怎么样啊。”徐砚临说着，还耸了耸肩。

乔染秋闻言，拧了拧眉毛：“也不会怎么样？这灯会上人山人海、鱼龙混杂，磕着碰着事小，若是走丢了，或是遇上什么坏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家里人真能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徐砚临撇了撇嘴，颇有些理所当然地道，“我对这潞合城熟得很，走不丢！且我又不傻，人是好是坏还是分得清的。”

“你对这潞合城熟得很？那你出来逛灯会还不带钱？你该不会……是偷偷跑出来的吧？”乔染秋眯了眯眼睛，冲着那徐砚临问道。

“胡说！我分明就是——”那徐砚临立刻反驳，然而说到一半时却突然停下了话头，摸了摸鼻子，降低了声量，“总之我不是偷跑出来的，我没钱是因为……钱袋我弄丢了而已。”

“弄丢？是被偷了吧？刚溜出来多久啊，就碰上了贼，还说自己分得清好人坏人？”乔染秋轻笑了一声。

“你——”

“行了，你到底是不是偷跑出来的，到时候去你家一问便知。”那毛头小子被乔染秋搞得气不打一处来，似是正要发作，哪知乔染秋却立刻就打断了他，而后她直起身来，看着方栩和叶寻舟道，“师兄，叶公子，既然他说他家就在旁边的兴阁坊中，不如我们直接把他送回去，你们看如何？听闻城中最中心的四个坊市都有不同的活动，兴阁坊是其中之一，我们本就有可能去，也算顺路呢。当然，把他直接交给官兵……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这潞合的官兵……”

“我都可以。”方栩闻言，立刻便道。

叶寻舟见状，思索片刻后，也点了点头：“我也都可以。”

那徐砚临一听，却是开口：“今年兴阁坊里的活动是诗谜和诗会，我瞧你们的穿着也不像读书人，舞刀弄枪的，没必要去吧？不如去看看盛阁坊里的乞月仪式，适合女——”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乔染秋一手用力，直接将他的头按了下去，打断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