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新雨后·请求

第五十二章 新雨后·请求

门扉的关闭叫乔染秋下意识回头，身后的叶寻舟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方栩更是一副防备的架势，右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似是立刻便要出鞘。

“再转转就开了，我把你们和我一起关下头做什么？就算我真有歹意，也得让你们先进来吧……”一旁的康鹭言见状，忍不住开口。

乔染秋转回头去看他，只见他面上表情似是觉得几人紧张兮兮莫名其妙，坦然得很，不像有什么坏心思的样子，想了想，便跟了上去：“那走吧。”

这暗室虽然下沉得不少，但硬要说的话，也就沉下去一到两层而已，行完了面前的台阶后，一转角，暗室便呈现在了三人眼前。

下头的空间不算小，甚至比一层还大些，但里头可真够乱的——

能摆放东西的都是一些矮柜或矮架，柜面和架子上头摆着的均是易碎的瓷器，一些字画被卷起来插在瓷器中间，相比之下，地上东西更多些，许多摆件就这么扔着，从墙边一排排堆到中间。

而离台阶较近的空地上，是两个地铺，被褥随意地堆着，上头还有两个包袱，距离地铺最近的架子上，被清出了一小片空位，放了个烛台，勉强将这区域照得亮了些许。

乔染秋见状有些惊讶：“你们平日就住这里……？”

“当然不是。”康鹭言回答道，“这里这么闷这么暗，若是日日住着，别说我妹妹了，便是我也受不了。我们平日确实是住下人的屋子，不过有人来捉鬼的那阵子，我们确实是住在这里，而非酒窖，便是时间预估错了，也不太可能被发现。”

“这个地方叫藏宝间，是康家以前放贵重宝物的地方？”

“没错。”康鹭言点点头，“只不过我爹爹为着还钱，其实已经将好东西卖去了不少，除了几个传家的物什爹爹舍不得卖，剩下的大都已不值钱了。冯亘买下山庄以后，曾想办法来寻过此处，不过并未能寻到。后头我和阿语若是钱不够用或是生了病，也会拿一些东西去当，但还是会有意避开那些传家宝贝。”

乔染秋闻言，环顾着看了看，一边开口：“这里既然叫藏宝间，里头本应是像冯亘的藏宝阁一样吧？所以……正厅的那些多宝架，大部分其实是从这里运出去的？”

“没错，虽然一二楼、正厅以及赏月阁中原本也有一些架子，但即便加在一起，想摆成那个迷宫阵也远远不够，所以我便只能从这里搬。横竖……宝物该卖的都已卖了，许多架子也都是半空着。”

听罢，乔染秋又看向了床铺上的两个包袱：“那就是你们收拾的东西？”

“是。”康鹭言一听，走过去将那两个包袱拿了起来，“阿语的那个里，都是我从二楼拿下来的首饰，那是娘亲留下的，也不那么占地方，带走的话，若是之后我们能寻到安全处、钱也够花，这些便当做阿语日后的嫁妆；若是生了什么变故，便可以用以应急。至于我的这个里，则是银钱、方便带走的物什以及一些日常所需。”

说着，康鹭言还将东西递给了乔染秋。

乔染秋想了想，最后只接了其中一个，她打开一看，内里确实都是些金银首饰，之前她也确实曾在二楼见过。

而她也并未仔细端详，草草看过后，就将包袱还给了康鹭言，一边开口：“之前你说的传家宝，怎么没有尽数包好？我还以为你那第二匹马是要用来运这些呢。”

“呃……”康鹭言愣了一瞬，而后叹了口气，“原本确是这么想的，但一收拾才发现，那些东西都很沉，要么便很易碎，都带走的话，不仅目标大、行得慢，路上一颠，可能还会坏，得不偿失。反正冯亘已经死了，此处未来会如何也不确定，万一以后我还能回来呢？最后便觉着，还是先留着算了。”

乔染秋听着，心里其实有些不是滋味，她琢磨了半天该说什么，却也没琢磨出来，最后她看向了身后的方栩和叶寻舟，开口问道：“师兄，叶……公子，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

“目前没有。”方栩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叶寻舟也摇着头开口道。

闻言，乔染秋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康鹭言：“眼下我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我……”康鹭言听罢，咬了咬嘴唇，而后低下了头，“要问的……我也没有了，但……但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乔染秋道。

“能不能……”康鹭言抬起头，望着乔染秋的眼睛，犹豫了片刻后，他似是一咬牙，最后双腿一弯，重重跪了下去，跪在了乔染秋面前，“能不能请你们放过我妹妹。”

“你做什么？”乔染秋明显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你快起来！”

“我知道，是因为我们，你们才被当作了凶手，甚至还被抓去了县衙、关入了牢中，可……可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我没想过要让你们顶罪。我也知道，你们来此，定是想要洗刷冤屈、抓我们归案，可是……”康鹭言说着，有些许哽咽，“可是我妹妹还小，在整个过程里，她无非就是帮我探听了一番消息、又跑了几步帮我吸引了冯亘的注意，旁的她什么都未做！如今我愿意跟你们去县衙，也一定会在县令老爷跟前承认，所有罪状都是由我所为，绝不会让你们再有半点嫌疑。所以，我求求你们，放我妹妹一马吧！”

而说到最后时，康鹭言朝着乔染秋伏身拜了下去。

看着康鹭言这番模样，乔染秋微微皱了皱眉，最后沉声开口：“你起来。”

“求你们了！真的！你们就大人有大量——”

“我早就知道你把你妹妹留在外面定是想和我说这些话，所以干脆叫我师兄和叶公子也一起放心进来，但我觉得……即便无人看守，你妹妹也不会跑的，就算之后你想一个人顶罪，她应该也不会抛下你。”乔染秋淡淡道。

“这——”康鹭言一噎。

“还有，我速来随性，根本就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置你们，否则我也不会在这里问你那么多问题。冯亘死有余辜，可秋县令却是个昏官，我把你捉回去，他定不会酌情宣判，甚至都不一定会断我们无罪，但……你说得对，你们陷害了我们，若我们不洗清冤屈，我们就成了逃犯。是以……究竟要如何选择，我还得再想想。”乔染秋耸了耸肩，“接下来你就先去安抚安抚你妹妹，一边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