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石径斜·警觉

第八十章 石径斜·警觉

“那……那我就先去睡了，你们吃完后把碗放桌上就行，等我明日再来收拾。”

此时此刻，严万山正站在厢房门外，有些犹豫地冲着乔染秋三人开口道。

而乔染秋闻言，是立刻点了点头：“好嘞！我答应您，绝不自己洗刷碗筷、累着自己！更何况，等吃完时都多晚了？我们都要睡了，不会有时间收拾的！”

听得这话，严万山终是点了点头，往主屋的方向回。

眼见着他行入了屋、关上了门后，乔染秋也一个闪身进入了厢房，眼见着方栩和叶寻舟也跟着她进来后，她一把将门关上，还插上了门栓。

一回头，屋子正中的方桌上正摆着三碗热腾腾的汤面，桌子正中的烛光照亮了面碗中冒出的热气，也将覆在面条上方的鹿肉照得更显眼了几分，叫那面看起来颇为。

然而乔染秋却全无前去大快朵颐的意思，微微皱了皱眉头，冲着方栩和叶寻舟小声道：“这面端上来后，你们应还未动过吧？”

“没有。”方栩摇了摇头道。

“那就好。”乔染秋说着，走到了桌边，坐下轻轻嗅了嗅那面条后，还是摇了摇头，一边将面碗往中间推了推，一边看着同样刚坐下的方栩和叶寻舟道，“我觉得……这面咱还是别吃了。”

“为什么？”叶寻舟闻言一愣，细细一想，皱紧了眉头，“难道那个严大哥刚才去院外找你时，发生了什么吗？”

“严格来说……不是他来找我之后发生了什么，是之前。”乔染秋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出去喂马的时候，我遇着了一个小丫头，听得见，但不会说话。”

“听得见但不会说话？”方栩惊讶地开口，“是严万山收养的哑儿……？可他不是说自己的孩子已经睡了……又怎会被你遇上？”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严万山的孩子，她比划的那些手势，我……没有完全看明白。但我看得出来，她很抗拒这个院子，也很抗拒严万山，方才严万山一出院子喊我，那孩子便拼了命地往后退，慌里慌张地比划了两个动作后便跑了。”乔染秋答道，“后头严万山看我不在马匹处，问我怎么回事，我告诉他说，我听到林中异响，以为闹鬼、吓了一跳，他竟觉得我不会怕鬼，可今日出发时我们为着行路方便，都未着道袍，而是穿着轻便的衣物，他凭什么认为我不怕这些呢？”

一听到这话，叶寻舟竟是下意识看了看方栩，巧的是，方栩竟也看了看他，而后两人同时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别处。

乔染秋见状，颇有些不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看起来是那种胆子很大的人吗？”

“你看起来胆子确实不小。”方栩直截了当地点点头道，“不过……那孩子的表现确实有些异常，不得不警觉。而若严万山真有问题……那他煮面时的某些举动，恐怕就能说得通了。”

“煮面时的举动？什么举动？”乔染秋一听，连忙问道。

“我打水进去后，看他正准备和面，心说三个人的面分量也不小，便过去帮忙，但……他似乎总想把我赶出去。”叶寻舟回答。

“赶出去？如何赶的？” 乔染秋又问。

“最开始是说水还未满，后头又说柴不够细，再后面又让我去拿窗户外头挂着的肉。”

“那你又是如何应对的？”

“说水未满的时候，我刚好抱着柴火进来，这小子便把打水的活交给我了。”乔染秋话音刚落，方栩便开口道，“等我打了水进来，刚好又需要劈柴；柴第二次劈好，我就可以去拿肉了。你倒是规划得好。”

说着，方栩还瞪了叶寻舟一眼。

这话叫余下二人皆是一愣，尤其乔染秋，是瞬间皱紧了眉头。

叶寻舟的行为，怎么就好像……

好像是要和严万山独处似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想了想，乔染秋问道。

叶寻舟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觉得他的要求奇怪，便、便不愿离开嘛……谨慎行事，终究会好些……”

“可你留在其中，不如我师兄在其中吧……？我们敢行这小道，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师兄会一身剑术，但你不一样，你身无武艺，若那严万山当真发难，你又要如何？”

“我……”叶寻舟一噎，咬着嘴唇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他是不是要在面条里头放什么东西。且你师兄虽未在厨房内，离着却也不远，且还会进来，应、应也不至于冲我发难吧……？”

“好了，师妹。”就在这时，方栩开口，“你先接着说，你那边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又是如何怀疑的？”

乔染秋闻言一顿，最后还是回答道：“我怀疑，这严万山该不会……是个人牙子吧？”

“为什么这么说？”方栩一愣。

“刚才他寻到我之后，我将那孩子比划过的动作模仿了一次，动作不难，我也只比了一个，应当不会错才是，可我问他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后，他却说自己看不懂……”乔染秋越说，声音也越发低沉了起来，“他若真是个哑儿的养父，怎会看不明白手语呢？会不会……他其实根本不用看？他和那刘大伯串通一气，就利用那哑孩子骗无辜者行小路投宿，然后拐人。只是如今那哑儿终于受不了了，逃了出来——”

“等等等等——”叶寻舟听着，感觉她似乎跑偏了去，连忙制止，“大部分人行官道行得好好的，便是和那刘大伯串通，恐也不顶用吧？”

乔染秋一噎。

总不能……是织林县县衙的人参与集中吧？

“你先别瞎猜！”叶寻舟连忙道，“如今胡乱猜测也无用，线索眼下都集中在你遇到的哑儿身上，你还记不记得那哑儿比划了什么？我会些……指麾，你不如比给我看看？”

“你会指麾……？”乔染秋一怔。

古时使用手势进行表达，便称作指麾，类似手语。

叶寻舟……为什么会这个？

然而叶寻舟却只是严肃地点了点头，看那神色，不似作假。

见状，乔染秋皱了皱眉，一边回忆，一边开口：“一个是手抬起至太阳穴，伸直食指，微微摇一摇，应该是在模仿某种动物；还有一个是两只手手掌摊开，指尖相对，像是摆出个山峰，抑或是屋顶……”

然而说着说着，乔染秋自己却是一惊，下一瞬，她便和叶寻舟异口同声开口道——

“马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