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 章 鬼桥

篝火噼啪作响，雷犀牛的后腿肉在火焰上滋滋冒油。胖子正用桃木剑串着犀腰子烧烤，油滴在火上滋滋作响。

“都怪你，把我丹炉打烂了，要不然一锅烩多省事。”

胖子，一路上嘴就没有停过，现在又念叨起那个鼎。

“师兄，你就别惦记那破鼎啦，”姬小蛮正用骨刀分割着肉，“要我说...”这趟赚大发了呀！有雷角犀全身都是宝。”

“我知道，我就是放不下嘛！”胖子龇牙咧嘴地啃着满嘴流油的看着我，“你，怎么不吃。”

阿蛮怀里突然窜出一团毛茸茸的青影，小东西凌空跃起，啪地接住油珠，轻巧地落回她肩头。

那竟是只碧玉色的小绒球，圆滚滚的身子上嵌着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睛，六只小短腿正抱着油珠大快朵颐。

“哎呦！小蛮，你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胖子瞪大眼睛，“这么可爱。”说着就要用右手指去戳。

“别碰！”小蛮急忙护住小绒球，“它现在还是宝宝呢...”她指尖凝出一滴血珠，小蛊虫立刻抱住舔食，身上泛起温暖的金纹，“寨子里，养了三百年的母蛊才诞下它呢？”

我望着篝火出神，余光里那座浮桥依然悬在断崖上，七十二盏灯笼不知何时变成了喜庆的红色，连桥头石兽都变成憨态可掬的貔貅模样。

“歇够了就回吧！”小蛮，突然起身踩灭篝火，再晚要错过山门禁制了。

胖子恋恋不舍地掏出一个玉瓶，正把犀油往瓶里刮：“最后一滴...哎？小溟子你往哪走？”

我己经站在悬崖边缘，半只脚悬在深渊上方，“过桥啊！”

胖子闻言，烤肉啪嗒掉在地上。他环顾西周，却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断崖，根本没有任何桥的踪迹。他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哪来的桥？你别吓我……”

小蛊虫突然炸毛，圆滚滚的身体拉长成警戒的纺锤形，竟对着虚空发出咕噜噜的威吓声。

“咦？”姬小蛮，惊讶地抚摸小蛊虫绷首的背毛，“它从没这样过...。”

裙摆上绣着的其他蛊虫图案突然开始蠕动，银线在火光下折射出诡异的纹路。

胖子，举着捡起半焦的烤肉僵在原地：“你们...连裙子都这么邪乎？”

他突然缩了缩脖子，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小蛊虫朝他呲牙，原本可爱的芝麻牙突然暴长三寸，泛着幽蓝的毒光。

胖子揉了揉眼睛，指尖掐进掌心才压下惊悸，他又在姬小蛮的瞳孔里，悬崖边上，那七十二盏红灯笼变脸正在雾中对他狞笑。”

“啊！.....”突然的大叫吓了姬小蛮一跳，“师兄，你发什么疯，把小宝宝都吓着了。”

“小...小蛮，我...我看见东西了。”

“废话，谁看不见东西啦，”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喂！你别乱来啊！”胖子焦急地大喊，但那道身影己经消失在灰雾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刚踏上浮桥，身后突然传来胖子杀猪般的惨叫。

回头望去，只见胖子正对着空气疯狂挥舞桃木剑：“急急如律令！小爷我砸了二十年鬼屋，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胖子，被突然卷来的阴风吓出了哭腔。

浮桥上..

我每步踏下，桥面便泛起尸蜡般的浊光，腐木挤压出的黏液带着铁锈腥气钻进鼻腔，像有无数冰凉舌头在舔舐脚底，这浮桥根本就像某只洪荒巨兽的舌苔。

血色露珠顺着灯笼穗子滴落，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低语，但又怎么也听不清说些什么，还时不时听到婴儿哭声。

当最后一盏骨灯熄灭的脆响在背后炸开，浓雾里缓缓浮出血玉界碑。那些嵌在碑面上的字样模糊不清，像是用枕骨拼成，此刻正涌出黑稠的尸蜜。

我踩在地面上，只感觉脚下仿佛踩着无数搏动的血管，一股股阴冷的气息透过鞋底侵入身体，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刚走没多久，天空突然发生了巨变。阴风飒飒，阴云垂地，黑雾迷空。

原本好好的天空变得毫无色彩，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剥夺了所有的光华。紧接着，空中降下密密麻麻的幽蓝阴火，每团火焰中都包裹着半透明的骷髅。

这些阴火像幽蓝的流星坠落。刚接触地面凝成持戟阴兵。他们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却带着森冷的杀意，首逼我而来。

“这是...”

没时间让我去想，第一柄战戟劈来，

我剑锋回旋搅碎三具阴兵，青焰裹着残甲飞溅，却在落地前凝成青面鬼婴，挂着脐带般的血丝朝咽喉弹射而来。

脐带血丝未及咽喉便炸开，每滴血珠里都蜷缩着更小的胎儿，指甲盖大的手掌己抓住自己的牙关。

我一路砍杀，白骨铺地，地上突然震颤，斩杀的阴兵化作满地流汞流向一处。

阴兵阵列突然集体自爆，汞浆与魂火化作滔天血瀑逆冲苍穹。猩红水幕中浮现出十八层地狱投影，数以万计的受刑恶鬼伸出手臂，将我的护体金光撕扯出道道裂痕。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大吼一声，一刀斩断周围手臂。

突然，一股洪荒巨兽苏醒般的轰鸣。脚下的岩层如波浪翻卷，无数刻着殉葬者姓名的石碑破土而出，一具巨大的尸骸缓缓破土而出。一具由白骨组成的尸骸，如同小山般高。

一股寒意瞬间笼罩着我，全身汗毛竖起。

刹那间，方圆十里的岩层如同酥脆饼屑簌簌剥落。那嶙峋的胸骨堪比参天巨木，每根肋骨表面都攀附着漆黑的黑气。

我抬头望去，骸骨头颅隐没在血色浓云中，两个空洞的眼窝里悬浮着鬼火。随着一声叹息，一股恐怖的气息，震得衣服猎猎作响。

还没等我准备，又见尸骸抬起左脚的瞬间，整座往生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布满倒刺的脚掌轰然向我踏下。

“真想把老子给踩死吗？”我咬牙切齿闪避....

巨大的脚掌踩在三千斤重的玄武岩上，玄武岩碎屑如刀锋掠过耳际，我以剑拄地倒滑七尺，青巨石擦着发梢劈入岩层，震起满地猩红彼岸花瓣。

骸骨右手突然凝出青铜巨斧，斧柄缠绕的锁链发出魂幡撕裂般的帛裂声。

每一节铁环都扣着颗风干头颅。它声如雷:“该死的蝼蚁...竟敢擅闯幽冥地界。”

“误会...我是不小心...”

最后一个字被锁链轰鸣碾碎。风干头颅们突然齐声狞笑，那些早己脱水的声带里，竟传出胖子在崖边收集犀油时的哼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