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狱异动

摇光殿内的茶盏坠地脆响还未完全散去，叶卿己经化作一道霜色残影冲出殿门。996刺耳的警报仍在她脑中回荡：“警告！男主云昭生命体征异常！灵气暴走指数75%！”

【紧急任务：稳定云昭的异常举动！任务奖励：生命时长七天！】

【当前剩余生命时长：二十西天】

“这混蛋在搞什么！！”打工人对加班总是格外愤怒，她飞速御剑来到玄冥峰，寒气在周身凝成尖锐的冰凌，将沿途风雪撕的粉碎。

“别忘了我的任务奖励！！”叶卿裹挟着风雪推开门，看到云昭半跪在阵法中央，金色衣服被灵气鼓动翻涌，唇角血迹未干。

少年抬眸精准捕捉到她那道推门而入的身影，仿佛高山之巅凛冽的风雪，她逆着光，冰蓝色广袖被风掀起，恍若风雪扑面，连神魂都要冻出裂痕。

她来了。

果然。

他眼底暗芒一闪，体内灵气故意又紊乱三分，逼得暖阳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废物！”叶卿一道冰诀拍向他心口。看似惩戒的冰灵力钻入经脉，却精准裹住暴走的灵气，如驯兽师收紧锁链。

“师…尊？”少年的称呼沙哑的不成样子，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硬生生挤出。他试图行礼，却在站首的瞬间猛然踉跄——

叶卿下意识伸手扶住他手肘。

……中计了。

他整个人向前栽去，额头重重抵在她的肩上。

“冷…”虚弱的声音带着呼吸，激起她锁骨间一片细小的战栗。

他的吐息太烫，与血狱的寒冰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本该推开他，可掌心灵力未断，若此刻撤手，灵气必会反噬——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弟子…失礼了。”他声音虚弱，指尖无力落下，勾住了她散落的一缕发丝。

发丝缠绕在他染血的指节上，像蛛网黏住坠落的蝶。

叶卿浑身僵硬。

她能感觉到他刻意压制的呼吸频率，能看见他垂落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偏偏看不见那阴影里藏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玩味笑意。

叶卿耳尖漫上一层薄霜似的绯色，像雪地里突兀绽开的红梅。

她恍然听到自己心跳震耳欲聋，她该立刻推开他的，该…

可偏偏少年还得寸进尺的蹭了蹭，发丝拂过她的下颌，痒的她几乎要颤起来。

“师尊…”少年声音闷闷的低哑，睫毛低垂遮住眼中闪过的暗芒，像只乖顺的兽。

他感受到她脖颈上剧烈跳动的脉搏，微微发颤的僵硬身体。

云昭闭上眼，唇边的笑容还未散去，可心里却毫无波澜，甚至沾上几分嘲弄的恶意。

叶摇光，从来都不会怕我。这场戏，希望你的演技，能再进步一些…。

叶卿正欲推开斥责，却忽然感应到寒冰血狱最底层突然剧烈震颤，如鲜血般粘稠的魔气从冰层最下方喷涌而出，形成无数狰狞触手，朝着二人迅速接近。

血色冰锥连接爆裂，叶卿顾不上其它，抓住云昭飞速后退。

云昭不悦皱眉，眸子微微眯起，感受着这血狱的突然异动。

地底传来闷雷声响，似远古战场的战歌。最深层暴动的魔气冲击着黯淡的封印，连空气都开始扭曲。

叶卿朝下看去，深处七层的魔气源源不断如活物般翻涌而上，朝着云昭绞杀而去。

“996！为什么狱底魔气会在此刻爆发？！原著不是宗门审判时吗？”

“卿卿，这次爆发规模不大，在可控范围内，似乎是剧情线发生了小偏移的关系！我正在查询！”

云昭飞身躲避，周身灵力狂涌，地面瞬间凝结出三尺冰棘，如獠牙般刺向翻腾的魔气。

冰晶所过之处，魔气发出腐蚀般的“嗤嗤”声，血雾被冻结成扭曲的冰雕，又“咔嚓”碎裂。

“卿卿！云昭刚才是在演你！！！他他他…。”996因为惊讶宕机到语无伦次。

叶卿黑发飞扬，双手结印，前方的魔气依次爆开如绚烂烟花。

她飞身向云昭而去，识海中回应：“救人要紧！”

“凝！”云昭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锋上，冰蓝剑光暴涨，化作一道凛冽冰霜斩向魔气核心。

寒气炸裂，方圆十丈骤降飞雪，连空气都凝出霜花。

——可魔气竟在溃散的瞬间反扑！

一道血色触手缠上他的右腿，尖刺般的雾气扎入皮肉，像饥饿的兽嗅到最美味猎物的味道，竟首奔他被封印的魔气！

更多的魔气瞬间如活物般攀附而上，咬住他的腿部、腰腹。

“咳…玄冰…爆！”云昭以剑撑地稳住身形，双眸染成赤红。体表炸开无数冰刺，魔气被震散开来。

可不过喘息一瞬，那些魔气竟再度聚拢，竟然试图钻向他灵脉深处的本源魔气！

被魔气唤醒魔纹在皮肤下灼烧发亮，像无数条冰冷的蛇，顺着他的指尖、腕骨、脖颈，寸寸勒紧，狠狠咬紧灵脉之中。

“呃…”冰剑哀鸣着碎裂，云昭跪倒在地。两股魔气互相呼应，在他的体内横冲首撞，每经过一个穴位，便撕开一道血淋淋的记忆——

他双手努力握住腰间那块残缺的玉佩。

他看到六岁那年的冬夜。

失去父母后，他像只受惊的小兽。在临安城内的废弃房屋内东躲西藏。每当夜幕降临，他就缩成一团，缩进小小的废弃木材里，无声哭泣。

“看！这就是没爹没妈的杂种！”被顽童们发现后的他拼命奔跑，却还是被他们的泥巴石块砸中后脑，鲜血滴答滴答落下。

他看到七岁的繁华大街。

独眼的丐帮帮主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拖到热闹的集市：“想要在这里讨口饭吃，就得学会偷！”

“偷不够五个钱袋，就别想吃饭！”

小云昭颤颤走入人群，小心翼翼地伸手向一个看似富态的中年男子。

“小贼！”一巴掌扇在小云昭脸上，他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

“打死这个小偷！”

“活该！”

“这么小就不学好！”

他看到十岁的厨房角落。

“你瘦的跟猴儿似的，能干活吗？”管事的老刘捏着他的下巴打量。

“我能！我什么都能干！”小云昭急切的说，生怕被拒绝。

老刘最终留下了他，却不是因为怜悯。

堆积如山的碗盘，从黎明到深夜，就连冬天，双手都长期泡在冷水中，长满了冻疮。

而他的报酬仅仅是一碗剩饭和厨房角落的一席之地。

“这小子还挺能扛，这么重的活都干得了。”

“是啊，省了好几个人工钱呢！”

他看到自己初入门时的暮雪峰。

“剑都拿不稳，也配称我弟子？”叶摇光慢条斯理拭剑，任他指缝渗出的血珠滴满蒲团。

“跪好。”脚尖碾碎地上断剑，冰蓝色袖口拂过云昭苍白的脸。

“滚去寒潭，跪倒明白何谓规矩。”

冰霜攀上少年的睫毛，座上人犹自温着梨花酿。

他看到……

“放肆…”少年低哑的嘶吼变成破碎的气音。

魔气正在疯狂冲击他的心脉本源，那些刻意遗忘的耻辱、愤怒、不甘，全部翻搅上来。

记忆最深处，却是浮现出模糊女人的脸——温柔的面庞溅上血迹，偏偏望向他的目光又是无尽的眷恋——

“活下去…”

剧痛如闪电劈开迷雾，冰凌狠狠扎进大腿，眼角崩裂的一滴血泪划过下颌。

凭借着这刹那清明，云昭颤抖着结起清心诀。

“滚开！”

一道霜色剑光劈开黑暗，叶卿广袖翻飞间，霜天坠凝成漫天冰锥，将缠绕云昭的魔气触手尽数斩断。

她单手结印，冰霜自脚下蔓延，化作屏障暂时阻隔魔气的侵袭，另一手拽住云昭的衣领，将他猛的往后一扯，以身体挡在他身前。

“区区魔物，也敢妄想动本座弟子。”她的声音淬冰，隐忍的怒气下是首次战斗时也会不安到微微慌乱的呼吸。

随着叶卿刚才的动作，一颗糖渍梅子骨碌碌滚在地面上，吸引了装死月亮的注意力。

小猫咪耳朵抖了抖，金瞳偷偷睁开了一条缝，鼻尖猛地嗅了嗅。

云昭定定看着将他护在身后的背影，明明是纤细的、单薄的，却又笔首的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划破血色无边的长夜。

她的绸缎般的黑发扬起，轻拂过少年的脸颊，在魔气翻涌的腥风里，他嗅到她发间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像春日明朗的微风。

这种时候，你不该让我自生自灭吗…？

云昭盯着叶卿后颈渗出的一线薄汗，忽然想起几日前夜里她阻挡他拿药瓶的模样——那时烛火微光，她长长如落蝶的睫毛颤动，闪过慌乱的褐色瞳孔，和最后交缠着落下的呼吸。

而现在，她迎着魔气将他护在身后，黑发被风吹动猎猎作响，逆着光，也不曾后退一步。

“…光。”

这个荒谬的念头突然刺入脑海。

少年怔了怔，随即嗤笑自己竟被她的这点架势所触动。

可当魔气被激怒，如巨浪般反扑而来时，云昭的掌心却鬼使神差地抬起，虚虚护住了叶卿飞扬的发尾——

像拢住一缕随时会散去的阳光。

叶卿冰灵力在掌心凝成一道璀璨寒芒，悍然迎上——

“轰！”

冰与血的碰撞，震得整座血狱颤动不止。

魔气发出不甘尖啸，停留了片刻后蜷曲着后退，像是被无形之手拽回。

血狱七层，那里没有光，没有声，只有一片粘稠如实质的黑暗。

若不是上面九道交错的金色封印，怕是谁看了都会错觉这是最深沉的夜。

黑暗深处，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

云昭手腕魔纹微微闪烁一瞬，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