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情感漩涡

青禾镇纪念墙的晨光被昨夜的暴雨洗得格外清亮，李晓蹲在新刻的“晓光”向日葵浮雕前，指尖触到花瓣缝隙里残留的蓝色示踪剂——那是母亲环保材料与荧光粉反应后留下的痕迹。陈廷洲站在她身后，银镯轻轻叩击石雕边缘，镯身“与光同生”的刻痕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检察院的人说，”他突然开口，声音被风揉得有些破碎，“陈明远在温哥华的账户里，有笔钱专门用来支付苏晚母亲的医疗费。”

李晓捏着蒲公英的手顿住了。绒毛在指尖散开，飘向纪念墙下新种的向日葵苗。她想起昨夜在地下室看到的录音带，苏晚哭着说：“他们说只要我交出配方，妈妈就能活下来。”珍珠链滑过锁骨，链尾“LX”的刻痕硌得掌心发酸——这串饰品曾是替身的枷锁，此刻却像枚灼热的烙印。

“老园丁在福利院的槐树下，”她起身时碰掉了浇水壶，清水在石板上漫开，“挖到个铁盒，里面是苏晚的留学签证和……您父亲的亲子鉴定报告。”

话音未落，花店的风铃在晨风中发出刺耳的响声。陈廷洲猛地转身，银镯碰撞壶嘴发出脆响，他盯着李晓颈间的珍珠链，突然笑了：“所以你觉得，我接近你，是因为苏晚的死和陈家有关？”

阳光突然被云层遮蔽，青禾镇下起了毛毛雨。李晓望着陈廷洲眼中翻涌的情绪，那些曾让她困惑的忽冷忽热此刻有了答案——他像守护母亲的配方一样，用冷漠掩饰着内心的漩涡。她想起之前他冒雨修理花店招牌的背影，想起他用银镯撬开浮雕时的决绝，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你父亲当年拒绝和陈明远同流合污，”她的声音被雨丝打湿，“苏晚发现了黑钱的秘密，才被他们灭口的，对不对？”

陈廷洲突然攥紧银镯，镯身的棱角硌得掌心渗出血珠。“你以为我不想报仇？”他逼近一步，雨水顺着发梢滴在李晓的珍珠链上，“但你知道苏晚临终前说什么吗？她说‘别让李晓当影子，她该是光’。”

花店的玻璃门在这时被推开，老园丁抱着小花冲进来说：“码头施工队在地基下挖到个箱子，里面全是苏晚的设计图！”图纸在雨中展开，中心是朵巨大的向日葵，花盘里用荧光粉写着：“光启的终极配方，藏在廷洲送我的第一束白玫瑰里。”

李晓的眼泪混着雨水落下，想起那束枯萎的白玫瑰标本，想起陈廷洲办公室里始终未拆封的花束。原来苏晚早就知道，陈明远的目标不是配方，而是借她的死毁掉陈家。她突然抓起设计图冲向花店，银镯与珍珠链在奔跑中碰撞，发出急促的声响。

“你去哪？”陈廷洲拽住她的手腕，两人的影子在雨幕中交叠。李晓望着他腕间的银镯，那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他与苏晚共同的记忆。“我去拿白玫瑰标本，”她的声音颤抖着，“苏晚把配方藏在花茎的导管里。”

暴雨在正午达到顶峰，花店的地下室里，陈廷洲用银镯撬开标本盒，白玫瑰的花瓣簌簌掉落，露出花茎中隐藏的微型U盘。李晓插上电脑，屏幕上跳出母亲的实验报告和苏晚的最后留言：“廷洲，当你看到这个时，我可能己经不在了，记住，真正的光不是被保护的，而是敢于燃烧自己。”

“她知道陈明远会杀她。”陈廷洲的声音沙哑，指尖划过屏幕上苏晚的签名，“所以才把证据藏在我送的花里，让我不得不查下去。”

李晓望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他手机曾用苏晚的生日做密码，想起他日记里对苏晚的思念。那些曾让她刺痛的细节，此刻都化作了沉重的真相。“你对我好，到底是因为我像苏晚，还是……”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陈廷洲突然的拥抱打断。

“第一次见你在便利店啃面包，”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银镯冰凉的触感透过衬衫传来，“刘海黏在额角，像只炸毛的猫。那时我就想，这个女孩眼里有火，和苏晚不一样。”

花店的灯在这时亮起，老园丁举着修好的应急灯进来，灯光照亮陈廷洲后颈新添的伤疤——那是之前为救她被花架砸中的痕迹。李晓突然明白，情感的漩涡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而是在真相与谎言中，敢于首面自己的内心。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雨云时，李晓将U盘交给检察官，转身看见陈廷洲站在花店门口，手里拿着束新鲜的白玫瑰。“苏晚说，白玫瑰的花语是天真，”他笑着递过花束，银镯在阳光下闪着光，“但我觉得，向日葵更适合你，永远朝着光。”

李晓接过花束，指尖触到的花茎，突然想起苏晚设计图上的最后一笔——那朵完整的向日葵，花盘中心刻着“LX”。原来从一开始，光就藏在每一次勇敢的抉择里，藏在敢于成为自己的勇气中。陈廷洲的银镯轻轻碰了碰她的珍珠链，在寂静的花店里，发出清越的声响，仿佛在回应跨越时空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