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希望的错觉

李晓听见水晶杯轻叩桌面的声响时，陈廷洲的指尖正划过她手背上的旧疤。宴会厅的吊灯将他瞳孔映成琥珀色，和昨晚醉酒时呢喃"别走"的眼神如出一辙。他突然攥紧她的手，无名指的戒指压着她的脉搏——那枚内侧刻着细小白玫瑰的铂金环，曾在某个深夜被她发现与苏晚的婚戒设计图稿重叠。

"以后由我保护你。"他的声音盖过乐队演奏的华尔兹，袖口漫出的雪松香混着香槟甜腻味。李晓的鼻腔突然泛起酸意，这让她想起某次高烧时，他守在床边喂药的温度——当时床头柜的银镯正凝着水珠，和此刻他腕表反射的冷光一样，都带着金属特有的凉。

她低头看见腕间的银镯，镯身纹路在水晶灯下泛着蓝紫荧光。陈廷洲顺着她的目光轻笑，指腹擦过她耳垂的珍珠坠："这对耳环更衬你。"这话让她想起某串刻着"SW"的锁骨链——那时她刚发现链扣内侧的字母，指尖被金属硌出的红痕，和现在攥紧的香槟杯柄压痕形状相似。

当指尖触到他西装内衬的硬卡片时，李晓的呼吸骤停。VIP花坊预约单上的"林薇薇"三字，让她想起某个暴雨夜收到的匿名纸条——同样的花体字迹曾出现在威胁信上，而纸条边缘残留的荧光粉，和此刻陈廷洲后颈刺青泛起的色泽一模一样。她猛地抽手，后退时撞到侍者托盘，碎裂的杯脚在地毯上划出痕迹，像极了某次争吵中摔碎的相框玻璃。

"怎么了？"陈廷洲扶住她的腰，掌心温度透过缎面礼服传来。李晓盯着他后颈那朵半白半黄的花，花瓣脉络在人群光影中明灭不定——这种随情绪变化的色泽，和父亲实验笔记里"遇体温显影"的荧光粉特性完全吻合。她突然闻到他领带上陌生的栀子花香，这让她想起培训时被迫喷洒的苏晚同款香水，当时香水瓶口划过皮肤的冰凉，与现在耳垂珍珠坠的触感重叠。

宴会厅角落的屏风后，金发女人指尖绕着陈廷洲的领带。那动作熟稔得像某个停电夜晚，他替她调整项链的姿态——当时烛光摇曳，他袖口露出的刺青还是完整的白玫瑰。女人耳垂的钻石耳钉划出蓝紫弧线，让李晓想起苏晚病历上被荧光粉标记的关键数据，那些字母在蓝光下的反光，和此刻水晶灯照在银镯上的色泽如出一辙。

"那位是合作商林小姐。"陈廷洲的解释轻描淡写，指尖却仍扣着她的手腕。李晓看见他西装后摆沾着的荧光粉——那是苏晚惯用的书签颜料，曾在旧相册里晕染出未闭合的向日葵。她弯腰去捡时，指尖触到粉末的冰凉，突然想起暴雨中摔进泥地的瞬间，当时溅在脸上的污水，和现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样，都带着咸涩的绝望。

追光灯突然打在陈廷洲交握的手上，李晓望着酒杯里的倒影。后颈疤痕在蓝紫色光束中泛着微光，像极了某夜急诊室里那道永不愈合的伤口——当时他握着她的手说"会好起来"，而输液管滴落的药液，和此刻心底蔓延的寒意一样，都是看似温暖实则冰冷的慰藉。她终于明白，那些脱口而出的承诺就像杯中的气泡，而她曾追逐的光，不过是镜面上转瞬即逝的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