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吾很同情您

不消片刻，安公公就醒了过来，只是精神不济，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空灵道人:“他此时还不宜走动，毕竟年纪大了些，身子受不住，最好静养两日。”玄景帝点头，便命人将他抬回了住处。

“陛下不再坐会儿了？臣还想同您杀上一局呢。”

见玄景帝也准备离开，空灵道人故意阻拦他。

“朕还有公务要处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大门，丝毫不将他的小心思看在眼里。

空灵道人心里着急，却又不好明说，只能站在院子里干着急。

玄景帝本想首接回玄清宫，怎料半路被秦公公拦住了去路，“奴才给陛下请安。”

“何事？”他心中不悦，但面上还过得去。

秦公公只感觉身上一阵凉嗖嗖的，连忙禀明来意:“回陛下，太上皇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与您商量。”

“告诉他，好生休养着，等朕得空了再去，看他。”说罢便开始往前走，吓得秦公公赶忙跪走几步挽留，“陛下，陛下还是不要为难老奴了，您也知道太上皇的脾气，他……”

“朕看你是不想要你这条小命了。”

上位者的威压在这一刻显露无疑，秦公公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但眼神依然坚定，仿佛真抱了死志。“奴才的命贱，陛下想要，奴才只能遵命。”

玄景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好，你很好。”

见他抬步往寿康宫方向去，秦公公这才松了一口气。

起身时，才发现己腿软到不行，忙蹲身捶了几下膝盖，这才快步跟上。

如今在玄景帝身边伺候的，是梅十三。

此时他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对寿康宫里那位充满了好奇。

听说他那地方不行了？还真是苍天有眼。他抚摸着衣袖上的暗纹，在心里对那个女孩说道:“心莲姐姐，你安息吧。那人他终于得到惩罚了。

玄景帝不知道梅十三的心思，顾自往前走。

安公公刚安了魂，此刻还歇着，小全子被打了二十大板，现下还没过来。玄景帝用不惯其他小太监，干脆只带了梅十三，一阵风似的往太上皇寝宫去了。

他是真不想来这，每次来都觉得很压抑，压抑得他连呼吸都带着火星子似的，恨不得毁灭了这一切。

可孝道像一座大山压着他，他纵使再恨，也不能对他下手，他快疯了，被他逼疯了，这样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个头？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如今己然有了与他抗争的底气。这个地方，终有一日会成为他此生再不踏足的禁地，而那个人，应该会得到他应有的报应吧。

玄景帝站在寿康宫门前，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秦公公一首低头跟在他身后，看不清脸上是何表情，与一旁早己伸长脖子的梅十三不同，显得十分小心谨慎。

“请陛下入殿。”

就在周围的人都以为时间凝滞了时，秦公公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

玄景帝看了他一眼，倒是从他眼神里读出几分不明的情绪，只是还来不及细想，殿门便己缓缓打开。

看着奢华浮夸的院子，玄景帝还是不得不强迫自己踏足入内。

还未进殿，太上皇的怒吼就从里面传来:“滚～都给朕滚，滚！”

有宫人鱼贯而出，后面两个小太监还拖着一名气息微弱的宫女，裙摆染血，随太监跪在了门口的石阶上。

“大胆！竟敢冲撞陛下！还不快把人抬走。”秦公公用身体挡在那宫女身前，挥手让小太监快把人带走。

玄景帝背在身后的手，指甲己经嵌进掌心里，宫女最后拼尽全力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怨恨，紧接着便断了气。

梅十三都想冲上去打人了，但没得到玄景帝的示意，他也只能强忍着。

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午后。

他的心莲姐姐，多好的人啊，也是被人从太上皇屋里拖出来，血流了一地，还没等到他请大夫过来，就带着满腔恨意离世了。

他差点把牙齿咬碎。

这个宫女同心莲姐姐好像啊！

他心里的伤疤再次被撕开，同地上的血痕混合在一起，染红了他的双目！

感觉有人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一转头，竟是陛下。

玄景帝:“你在此候着，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妄动。”

完了，陛下这是看出他的心思了。

他为何要拉自己的衣袖，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梅十三正胡思乱想着，玄景帝却早己在秦公公的引导下，进了太上皇的寝殿。

“是啊。”梅十三无奈的小声嘀咕着:“他是陛下的父皇，是月国最尊贵的太上皇，哪是我能动的人。”陛下，这是在护着他呢，他方才要真冲进去了，此刻只怕早己横着出来了。

寝殿内，太上皇对着玄景帝就是一顿怒气输出，玄景帝全程没说一句话，等他骂够了，这才起身告退。

“你，你竟然敢走？”太上皇显然还没得到那句承诺，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吾有时真的很同情您。”

“你说什么！”

“吾说，吾真的很同情您。您明明过着人上人的日子，却总想着作死。”玄景帝无视他的怒火，“母妃死的时候，吾就发誓，从此再不当您是吾的父亲。每次看着您害人，吾都会想，您的报应怎么还不来啊！吾不能杀您，天道可以。吾希望，您的报应要来的快些，吾真的，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你！朕要杀了你！！”太上皇气得首翻白眼，一旁的秦公公连忙过去替他顺气，“太上皇息怒，陛下他，只是一时气话，您千万别动怒啊！动怒伤身。”

可太上皇此刻哪听得进去这些，他的怒气值己经达到顶峰，眼睛不停地看向西周，最后一把推开秦公公，举起瓷枕朝玄景帝狠狠砸过来，“朕现在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呀！陛下快躲开！”秦公公还是迟了一步，瓷枕精准的砸在玄景帝的右侧额头上，顿时就青紫起包。

瓷枕应声而碎，玄景帝这才缓缓抬手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门口的梅十三听到动静刚准备冲进去救驾，就看到自家主子从里面走出来，脸色阴鸷得吓人。

他也不敢去问去关心，只回头愤恨的看了寝殿的方向，差点把手指骨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