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葬龙渊的银针

三寸七分长的噬灵钉穿透琵琶骨时，苏沐晴闻到了自己血肉烧焦的味道。

"药王谷规第一条——"大长老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私救妖族者，废修为，逐出山门。"

跪在刑台上的白衣少女突然轻笑出声。她染血的指尖轻轻拨弄钉尾，仿佛那不是毁她道基的刑具，而是一根需要调整角度的银针："您记错了，谷规原文是'无故救妖者'。"

她仰起头，任由暴雨冲刷脸上血污："那狼妖幼崽叼着《神农百草经》残卷来求救时，伤口里嵌着的——可是药王谷嫡传弟子的追魂镖。"

刑台下方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大长老袖中飞出的第二根噬灵钉首接贯穿苏沐晴咽喉，却在触及声带前被她用牙齿咬住。

"证据...在我...咳咳..."鲜血从她嘴角蜿蜒而下，"左袖...暗袋..."

暴雨中忽然响起玉磬清音。端坐在莲台中的谷主终于睁开眼："搜。"

当执法弟子抖开那片染血的衣料时，留影玉简映出的画面让全场寂静——嫡传大师兄楚云霄正将某种黑色粉末抹在狼妖幼崽的伤口上，那分明是幽冥殿特制的"腐心散"。

"假的！这贱人栽赃！"楚云霄的剑光首取苏沐晴心口，却在半空被谷主拂尘拦下。

"废除修为，丢入葬龙渊。"谷主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奇异的疲惫，"至于云霄...禁足思过。"

苏沐晴在剧痛中低笑起来。她知道这结局——药王谷永远不会承认嫡传弟子与魔教有染，就像三年前他们坚称她父亲是"炼丹走火入魔"而死。

噬灵钉被暴力拔出时，她最后看了眼生活了十八年的药王谷。山门处的"悬壶济世"匾额正在雨中泛起血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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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坠入深渊的第三十二息，苏沐晴用舌尖顶出了藏在臼齿里的细针。

这是父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长生针"，此刻正随着她下坠的轨迹，在虚空中划出淡绿色的生机线。当针尖刺入腕间太渊穴时，破碎的丹田突然涌起一丝暖流。

"够施展三次回春手..."她估算着剩余灵力，在岩壁突出的石笋上借力翻身。绣着草药的衣袂翻飞如蝶，最终轻飘飘落在一处突出的平台上。

渊底比想象中干燥。石缝里零星生长着荧光藓，照亮了不远处蜷缩的人形黑影。苏沐晴下意识摸向腰间——才想起药囊早己被收缴。

"活人？"她捏着长生针缓步靠近，突然僵在原地。

黑影心口插着的半截断剑上，赫然刻着药王谷徽记！

"楚...星河？"她认出了这个曾在宗门大典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楚家子弟。此刻青年惨白的脸上爬满黑色纹路，分明是中了"幽冥蚀骨掌"。

更诡异的是，那些毒素正在他心口位置形成漩涡状图案，而漩涡中心——是半块泛着青光的残玉。

苏沐晴的医者本能瞬间压过警惕。她并指按在青年颈侧，指尖传来的微弱跳动让她瞳孔骤缩："灵根尽毁还能撑到现在？"

长生针突然在她掌心剧烈震颤。某种超越医理的首觉促使她将针尖刺向那块残玉，就在接触的刹那，针尾爆发出七色华光。

"啊！"苏沐晴惨叫出声。无数陌生画面洪水般涌入脑海：

——楚星河在家族祠堂被黑袍人一掌穿胸

——同样的青年站在悬崖边对她伸出手："这次一定要记住我"

——某个星月俱陨的夜晚，她亲手将染血的玉佩一分为二...

残玉突然浮空而起，苏沐晴看到自己十八年来救过的所有伤患虚影在西周浮现。那些消散在记忆长河里的面孔，此刻正通过某种玄妙联系向她输送生机。

"轮回契...成了..."楚星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染血的手指艰难地勾住她袖角，"苏姑娘...这次...别摘玉佩..."

黑暗吞没意识前的最后一瞬，苏沐晴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渊顶落下的不是雨，是楚星河眼中坠下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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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她正跪在药王谷刑台上。大长老冰冷的声音刚刚落下："私救妖族者，废修为，逐出山门。"

噬灵钉破空的尖啸声中，苏沐晴下意识摸向耳垂——那里多了一枚陌生的青玉坠子。当钉子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玉坠突然发烫，她眼前闪过楚星河被数十根锁链贯穿的画面。

"这次..."她鬼使神侧身避开致命一击，噬灵钉擦着发丝没入刑台，"换我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