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龙归一

血色通道在身后闭合的刹那，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苏沐晴漂浮在绝对寂静的黑暗中，慈悲剑是唯一的光源。剑柄太极图的阳鱼眼中，那具水晶棺正随着她的靠近逐渐清晰——棺中少女约莫十六七岁，银白长发铺展如缎，眉心缀着一枚与她掌心相同的银鳞。

最诡异的是少女的着装：药王谷初代圣女的冠冕，却配着北海剑阁的剑袍，腰间悬着一块刻有"齐"字的玉佩。

"这是......"

"本我。"

清冷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苏沐晴猛地转身，看见黑暗中有光尘凝聚，渐渐化作初代圣女的虚影——与归墟见到的阳龙阴龙都不同，这个身影更加真实，眼角没有泪痣，眉心的龙纹是纯粹的金色。

"当年我预见到幽冥入侵，便以《太素九章》记载的禁术，将龙魂一分为三。"虚影轻抚水晶棺，"阳龙镇归墟，阴龙守幽冥，而本我......"

棺盖突然透明化，露出少女心口插着的物件——半截青铜戟尖，与归墟中贯穿阳龙的兵器同源！

"留在这里等待变数。"

苏沐晴的银鳞突然发烫，无数记忆碎片强行涌入：

三百年前药王谷祖师发现幽冥裂隙；

初代圣女与北海龙族秘密结盟；

齐无咎在最后时刻背叛师门，却将半枚长生针植入自己魂魄......

"等等，"她按住剧痛的太阳穴，"如果这是你的本体，那青璃是......"

虚影露出悲悯的神色："她是我留在人间的'锁'，也是......你的母亲。"

黑暗如潮水退去，现出青龙雕像内部的真实景象——

这哪里是什么雕像？分明是一条被生生石化了的巨龙遗骸！水晶棺悬在巨龙心脏位置，西周缠绕着无数青铜锁链，每根锁链上都挂着药王谷历代谷主的命牌。

"药王谷从来就不是医修圣地。"初代圣女的声音带着千年沧桑，"而是看守幽冥通道的狱卒一脉。"

苏沐晴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龙骨。她忽然明白青璃眼中为何总有那种复杂的哀伤，也终于懂得石破天提起"蛮族圣女"时古怪的语气。

"所以你选中我......"

"不是我选的。"虚影指向她锁骨上发芽的净魂莲，"是齐无咎用三百年时间，培育出的完美容器。"

水晶棺突然开启，本我圣女的躯体缓缓浮起。当她与虚影合二为一时，整个空间剧烈震动，石化龙骨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现在，做出选择。"合二为一的圣女睁开双眼，左金右银的异色瞳孔首视苏沐晴，"继承我的力量永镇幽冥......"

她伸手按住苏沐晴心口：

"还是融合三龙，走出一条新路？"

外界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

透过逐渐剥落的龙骨，苏沐晴看见药王谷上空悬浮着一轮黑日——那是祖师完全体的幽冥化身。他脚下踩着由青璃残躯化成的莲台，十二盏青灯环绕成阵，正在抽取石破天和林霄遗骸中的能量。

最恐怖的是他手中握着的东西：

一柄由三百枚阴长生针熔铸而成的黑剑，剑身缠绕着与慈悲剑完全相反的煞气！

"时间不多了。"圣女的声音开始虚弱，"幽冥剑成时......"

苏沐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还有第三种选择。"

她将慈悲剑横在两人之间，剑柄太极图急速旋转。在圣女惊讶的目光中，苏沐晴做了一件谁都没想到的事——

将剑尖刺入自己眉心银鳞！

"你......"

"我不是容器。"鲜血顺着鼻梁滑落，苏沐晴的声音却异常平静，"我是钥匙。"

银鳞完全碎裂，露出里面封存的一缕青光。那是楚昭离——不，是齐无咎当年亲手植入的分魂！

青光没入太极图的刹那，时空仿佛静止。

苏沐晴看见三百年前的齐无咎跪在初代圣女面前，接过她递来的三枚银鳞；看见他偷偷修改《太素九章》，将禁术藏在长生针的炼制法中；最震撼的是，她看见祖师闭关冲击渡劫期时，那缕侵入他紫府的幽冥之气......

竟是从齐无咎袖中放出的！

"明白了吗？"圣女苦笑，"所谓幽冥入侵，根本就是......"

"一场苦肉计。"苏沐晴接话，"为了逼你分离龙魂？"

龙骨完全崩塌，黑日的光芒透入内部空间。祖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幽冥剑首指青龙雕像："叛徒！你们都是叛徒！"

苏沐晴却笑了。

她握住圣女逐渐透明的手："我选第三条路——融合。"

慈悲剑突然炸裂！

太极图化作金青两道光束缠绕在苏沐晴双臂，本我圣女的身躯则分解成无数光点融入她的七窍。当祖师的黑剑斩落时，迎接他的是一只覆满银鳞的龙爪——

"铮！"

金属交击声响彻云霄。

烟尘散去后，悬立在空中的身影让所有人呆若木鸡：

苏沐晴的右半身保持着人形，左半身却完全龙化，银白鳞片在黑日下流转着七彩光晕。最惊人的是她背后舒展的龙翼——左翼纯白如雪，右翼漆黑如墨，完美对应阴阳双龙的特征！

"不可能......"祖师的幽冥之躯开始不稳，"三龙归一需要......"

"净魂莲为引，慈悲剑为媒。"苏沐晴的声音带着三重回音，"还有......"

她抬手轻点眉心，那里浮现出齐无咎最后留下的青色龙纹：

"背叛者的救赎之心。"

黑日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真正的阳光如利剑刺下。在这光暗交织的时刻，苏沐晴看见了战场的全貌——

药王谷己成焦土，青璃的残躯化作莲池困住祖师，石破天的蛮族秘纹形成血色屏障保护着奄奄一息的林霄。更远处，十二盏青灯中的剑修亡魂正一个接一个地......

对她行礼！

"这是......"

"北海龙族的认主仪式。"圣女最后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从现在起，你既是守门人......"

"也是破局者。"

祖师发出最后的怒吼，幽冥剑爆发出毁天灭地的黑光。苏沐晴却只是平静地抬起双手，左爪银鳞闪耀，右手指尖绽出一朵净魂莲。

当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整个药王谷地界升起了巨大的太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