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药吊子突然爆出异响ye

寅时三刻，药庐的蒸腾雾气将窗纸染成一片混沌的乳白。我握着乌木药匙，缓缓搅动陶罐中翻涌的褐汁。犀角粉混着白及在沸水中舒展，泛起细密血沫，像极了前世手术台上无法止住的大动脉出血。这方子是从裴珩香囊残页上拓下的秘方——朱砂入药佐以鹤顶红，据说是镇压他体内寒毒的唯一解法。 可我知道，它亦是穿肠毒药，多一分量便能要人性命。罐底沉着的朱砂颗粒殷红如心头血，让我想起大婚那夜，他掐着我下巴冷笑：“沈知微，你这双拿手术刀的手，如今只能为本王熬毒了罢？”

窗外雪粒子敲打瓦檐，风声裹挟着梅林深处的狐鸣。昨夜为采那株“烬余生”，我跪在冰窟窿般的溪水里三个时辰，膝盖至今还留着青紫淤痕。可裴珩不会在意。在他眼中，我仍是丞相府塞来的替嫁庶女，一个顶替了他早夭白月光的赝品。 炉火噼啪作响，我将鹤顶红瓷瓶攥得更紧。只要指尖一抖，这剧毒便能混入药汤……

“喀嗒。”

瓷瓶轻叩案几的声响惊得我浑身一颤。陶罐陡然爆出刺耳异响！滚烫药汁如毒蛇窜起，首扑手背——

“唔！”灼痛尚未炸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己擒住我腕子。月白寝衣的袖口绣着螭纹，在雪光映照下泛出冷蓝。裴珩不知何时倚在门边，衣摆沾着几瓣红梅，正是我昨日遗在梅林那枝。 他垂眸舔去我手背上的药汁，舌尖温热扫过皮肤，激得我脊椎窜起寒栗。

“将军万安。”我竭力让声音平稳，却压不住尾音的颤。他剑鞘挑起我下巴，残玉剑穗在眼前晃荡，穗子上螭龙的眼睛竟是用我的嫁妆明珠镶的。“这犀角，”他指腹罐沿，“取自滇南还是高丽？”药气氤氲中，他瞳孔深得像口古井，倒映着我苍白面容。怀中残页烫得惊人，上面“犀角滇南产者胜”的字迹墨渍未干。

“奴婢……不知。”

他忽地低笑，气息喷在我耳后：“前岁征南诏，屠了三座城才得这二两犀角。”剑鞘猛地压向我喉管，窒息感潮水般涌来，“屠城那日，本王在尸堆里捡到个玉扣——青玉底镶南珠，和沈大小姐及笄礼戴的那枚，倒是孪生兄弟。” 我脑中轰然作响！那玉扣是穿越前原主私赠青梅的信物，怎会落在他手？冷汗浸透里衣时，药吊子再次爆裂，褐汁溅上他衣襟。

裴珩却浑不在意，反手将我按在药柜上。樟木隔板硌得肩胛生疼，他指尖划过我颈间朱砂痣：“十年前苏太医满门抄斩，独幺女失踪……”玄铁扳指碾过肌肤，激起细密战栗，“你说，若本王将你这‘沈知微’的画像传遍北境，苏家旧部会如何？” 柜角烛台被他扫落，火光“噗”地熄灭。黑暗中，他咬住我耳垂低语：“乖，把眼泪藏好了。戏台才刚开场——”

话音未落，院外陡然传来金戈交击之声！侍卫嘶吼穿刺风雪：“有刺客！护驾！”裴珩眼神骤冷，一把将我甩向墙角。后脑撞上药碾的瞬间，我看见窗纸破孔处透进一线刀光。

瓦片碎裂声如冰雹砸落！三名黑衣死士破门而入，弯刀首劈裴珩面门。他旋身避开，剑鞘格挡时溅起火星。我蜷在阴影里攥紧鹤顶红瓷瓶，毒液在掌心晃荡。杀了他……趁乱杀了他！念头疯长时，一名刺客忽地刀锋偏转，淬毒银针首射我眉心——

“铛！”裴珩的剑鞘击飞银针，针尖没入梁柱嘶嘶冒烟。他反手拧断刺客脖颈，血喷溅上我裙摆，温热黏腻。“想死？”他踹开尸体冷笑，“本王准了么？”残余刺客见状急退，却听他吹响骨哨。屋檐落下铁网将人兜住，网上倒钩扎进皮肉，惨叫声撕破夜空。

雪沫从破洞屋顶灌入，沾湿裴珩的睫毛。他看着铁网中抽搐的刺客，突然扯开那人衣襟——锁骨赫然烙着朱砂雁纹！“果然是你。”剑尖抵住喉结，“告诉萧彻，再派人来……”他俯身，声音轻得像情话，“本王就把他藏在听雪楼的秘密，刻在沈知微的墓碑上。”

刺客目眦欲裂，却咬碎毒囊自尽。黑血从嘴角淌下时，裴珩竟低笑起来。他拽起我走向内室，满地狼藉中，药罐残骸还冒着热气。“心疼你的毒？”他掰开我手指，鹤顶红瓷瓶“啪”地摔碎，“不如心疼心疼自己。”锦帘垂落的刹那，他扼着我咽喉按在榻上，“寅时三刻潜入听雪楼盗药方……苏蘅，你当真以为那些机关杀不死你？” 我呼吸骤停——他竟早知我行动！

“本王改主意了。”他指尖划过我心口，“既然你这么爱演沈知微……”帐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老管事颤声禀报：“将军，沈大小姐的棺椁……在乱葬岗找到了！”裴珩瞳孔猛缩，钳制我的手瞬间松开。趁他失神，我滚下软榻扑向窗边。风雪卷着管事后续的呼喊灌入耳中：“棺内只有半幅画像，画上女子颈间……有两颗朱砂痣！”

窗棂洞开的寒风里，我回望裴珩。他立在阴影中剑柄螭纹，嘴角缓缓勾起：“听见了？你的戏本——”剑尖突然指向我咽喉，“该换角儿了。”

（本章完。伏笔提示：1. 白月光沈知微疑似未死；2. 女主盗药方行为暴露；3. 听雪楼秘密将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