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劫余生 故人焚雪

刑台积雪被染成胭脂色时，萧彻的剑锋停在我喉间三寸。他玄色王袍下摆淌着血——是我的血，也是十二名死士的血。远处听雪楼的飞檐刺破浓雾，像插在我心口的匕首。"沈知微，你可知本王为何留你到今日？" 剑尖挑起我颈间半块玉璜，那是他白月光楚清漪的遗物，"因你这双眼睛...像极了她临死前的模样。"雪粒突然狂舞，人群惊呼中，一卷明黄圣旨自天而降。"——先帝遗诏！靖王妃沈氏系南疆圣巫血脉，不可诛！"

正文

冰刃贴着气管震颤的寒意，远比北燕王朝最冷的冬天更刺骨。我仰头盯着萧彻猩红的眼，忽然想起现代手术室里心电监护仪的悲鸣。多么相似啊...濒死时才会显露的生理震颤，原来古代权贵的疯癫，与ICU患者的临终抽搐并无不同。

"王爷错了。" 我咽下喉间腥甜，任由锁骨伤口涌出的血浸透麻衣，"楚姑娘逝前双目己盲，她看见的最后一幕...是您送她的淬毒芍药。"

剑锋骤然压深一寸！血珠顺着银刃滚落雪地，绽开细小的梅。

第一重反转在此时撕裂苍穹。那卷突兀出现的"先帝遗诏"被铁甲卫队层层护卫，玄铁令牌却刻着江湖第一情报组织"听风阁"的徽记——属于我那个"溺毙"在护城河里的嫡姐沈玉瑶。她易容成宦官展开诏书，声音穿透风雪："承德三十七年密录：南疆圣女与靖王生父肃亲王有旧，留血脉于相府..."

萧彻的剑第一次出现偏差。当"肃亲王"三字炸响时，我清楚看到他瞳孔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那是我精心培育三年的蛊：烬余生。秘药入眼的瞬间，会让人看见毕生最痛的记忆。

关键场景：听雪楼的终极献祭

当侍卫粗暴地将我拖向听雪楼密室时，暗门后飘出的药香让血液瞬间冻结。那是现代医院消毒水混着中草药的气息，是...我那场致命车祸前正在研发的靶向抗癌药！

"很熟悉对吗？" 萧彻扯开墙壁暗格，琉璃盏中蓝紫色液体幽幽发光，"楚清漪根本不是病逝，她和你一样...是从异世坠落的星！"

铜镜骤然翻转。镜中竟映出我前世实验室的影像！楚清漪白大褂胸口别着"首席研究员苏晚"的工牌——那是我车祸当日被窃取的身份证件！

"她盗取你的研究成果穿越时空，却死于药物副作用。" 萧彻的匕首抵住我腰椎，"现在，用你的脊髓血完成'烬余生'最后配方..."

密道突然塌陷！本该葬身火海的国师玄稷自地底升起，拂尘扫落萧彻的匕首："痴儿...你还不明白吗？"他撕开人皮面具，露出的脸赫然是——

地牢的铁栏将月光切割成惨白的碎块，我蜷在霉烂的稻草上，盯着掌心那道被瓷片划破的伤口。血珠渗进掌纹里，蜿蜒成一条猩红的河——就像半个时辰前，从萧彻唇边滴落在他玄色衣襟上的那抹刺目鲜红。

「咳...咳咳...」他忽然弓起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扣住案几边缘。青筋在苍白皮肤下搏动，仿佛濒死的蝶挣扎着要冲破蛹壳。那摊溅在《山河舆图》上的血，像极了雪地里怒放的红梅。

我几乎是扑过去的：「让开！」现代医生的本能压过恐惧，指尖触到他颈侧动脉的瞬间却被狠狠攥住手腕。

「沈知微，」他喘息着抬起眼，瞳仁里烧着幽暗的火，「你以为这是你那些邪术能治的？」

「邪术？」我嗤笑出声，腕骨在他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响，「王爷咳的是鲜血不是墨汁！肺血管破裂还是胃部溃疡？亦或是——」

喉间猛地发苦。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实验室记忆翻涌而来：小白鼠抽搐的西肢、玻璃器皿里沸腾的靛蓝色液体...还有导师临终前抓着我的手，指甲陷进皮肉：「晚晚...别碰『烬余生』...」

实验室的冷光刺得人眼睛发痛。导师倒在地上，白大褂前襟浸满暗红，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我跪在地上徒劳地按压他的胸腔，指尖沾到粘腻的蓝色液体——那是从打碎的培养皿里流出的「烬余生」原液。

「细胞...逆向分裂...」他眼球凸起，死死盯着我，「咳血...只是开始...接下来...骨骼会像琉璃般...」

哗啦！萧彻挥落药碗的声音将我扯回现实。褐色的药汁在青石砖上蔓延，浓烈的苦味裹挟着一丝熟悉的甜腥。我忽然想起被关进地牢前，瞥见听雪楼角落那株枯萎的「蓝焰草」——导师笔记里记载的烬余生催化剂。

「王爷喝的药，」我盯着地上蜿蜒的药渍，「是不是用霜降后的蓝焰草根煎的？」

他瞳孔骤然收缩。

趁侍卫拖走我时，我扯下了萧彻袖中滑落的帕子。此刻在昏暗月光下展开，才发现帕角绣着小小的「晚照」二字，而帕面包裹着一角焦黄的纸页——

『...戌时三刻毒发，取蓝焰草三钱...然此物促烬余生裂变，若叠合曼陀罗花粉...』后面的字迹被血污浸透，唯剩一行小字力透纸背：『非杀局，乃生门。林氏手书』

林晚照？那个传说中为救萧彻而死的白月光？地牢石墙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砖缝里塞进半截蜡烛，烛底粘着朵干枯的曼陀罗。暗门吱呀开启，送饭的老仆低语：「王妃莫碰烛泪...林姑娘当年就是沾了烛泪才...」

「王爷怕了吗？」我故意将残页举到铁栏边，「林晚照根本不是为你挡箭而死——她是发现了有人用曼陀罗花粉激发你体内的烬余生，想替你试药解毒！」

黑影笼罩牢门。萧彻站在阴影里，咳出的血沫溅上我的脸颊：「你懂什么...晚照她...」

「她死于肺腑结晶化！」我撞向铁栏，染血的帕子拍在他胸口，「看看这症状！咳血后是不是会短暂恢复？但下次毒发更猛烈？因为烬余生在吞噬健康细胞伪装痊愈——」

他忽然掐住我脖子按在墙上，气息喷在耳畔：「那你可知...」喉间涌上的血让他顿了顿，「...当年给本王下毒的，就是林丞相？」

地牢死寂。月光照亮他眼中翻涌的痛苦，那摊在我肩颈温热的血，竟比冬雪还冷。

「所以丞相府庶女替嫁冲喜，」我笑得浑身发颤，「是替父赎罪？」

「是赎罪，」他松开手，任我在地，「也是祭品。」

沉重的牢门再度锁死。我着袖中那朵曼陀罗，指尖触到花萼下坚硬的凸起——蜡封的琉璃管里，靛蓝色液体正幽幽发亮。

烛泪滴在残页「生门」二字上，渐渐显出另一行小字：「以毒攻毒者，需引毒入心脉者血为引」

萧彻的血，此刻正凝在我衣领上，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