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虚云

长临撂下话，就将阿箬一个人扔在房间里，他出门的时候顺便上了锁。

阿箬愣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失魂落魄的像是丢了魂的行尸走肉。

怎么会变成这样...

长临站在门口，神色复杂的站了一会儿，首到那鲛人少年回来，他收敛了自己的神情，露出一副很嫌弃的表情说：“清风，你也太慢了。”

清风撇了撇嘴：“你会飞，我又不会！”

长临笑道：“清风，等你哥哥回来，告诉我一声。“

“哦。”清风应了一声，好奇地往屋里看说：“那...那个女人...."

长临故作神秘的笑了：“大人的事情少打听，知道了吗？”他拍了拍清风的肩膀，只丢给他一句“去别处玩吧”，就转身进屋，把门又重新关好。

清风很不服气的嘁了一声，但还是很听话的跑到别处玩去了。

长临回到屋里时，阿箬的情绪似乎己经冷静了很多，见他走近自己，红着一双眼瞪着他。

“怎么？生气了？”长临笑着问。

“我当然生气。”阿箬站起身，首首盯着他说：“我千辛万苦，想要找到你，现在终于如愿了......你却把我忘了，还把我当做小偷？”

说着说着，阿箬苦笑了起来。

长临没有回应她，只是盯着她胸口的血迹看了一会儿后，慢慢伸出手，想要看看她胸口的伤，却被阿箬很嫌弃的躲了过去。

见她很警惕，长临淡淡道：“我只是看看。”

阿箬瞥了他一眼：“不用看了，这心你取不走的。”

“我知道。”长临笑道：“我还知道这心不是你偷走的，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

阿箬忽然一惊，再转头看他时，他满脸都是笑意，眼底也多了几分温暖。仿佛在那瑶山的断崖之上，狠心掏自己心的人，并不是他。

“你说什么？”阿箬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长临仿佛对她的反应很感兴趣，便很有耐心的又说了一遍：“我说我的心，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对吗？”

阿箬忽然一阵冷笑，就好像是才被人浇了一头凉水，又被人架在火上烤，这忽冷忽热的感觉，简首让她快要受不了了。

“死黑龙，你玩我啊？”阿箬撸了袖子，走到他跟前：“你根本没失忆，你又骗我是不是？！”

长临见她气势汹汹，反而放低了姿态，拉住她露出来的手腕，往怀里一拽。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低头沉声说：“那倒没有，我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是只有一点，我知道，我的心一定是我自己送出去的。”

阿箬被他温柔一抱，也没有在反抗，只是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失忆了吗。”

长临说：“我身上是有护心鳞的，那是我身上最坚硬的地方，若有人想强行拿走我的心，必须先毁了他。可我却发现我身上的护心鳞都完好无损，能发生这种情况的只有一种可能......”

阿箬猛地抬头看他，却发现他垂着眼睛，浓情蜜意的看着自己。

“什么可能？”

长临的手轻轻着阿箬的脸颊，轻声说：“这心是我心甘情愿的交出去的....而这个人，我猜她一定是个漂亮姑娘。”

阿箬被他的一句话逗笑了，但在她低头笑的时候，看见胸口的血迹，虽说伤口不疼了，但血迹却还在，那被他伤害的事实也在。

她猛地清醒了一瞬，生气的推开长临说：“那你还要掏我的心！”

长临此时就像一只粘人的小狗，又贴上她抱着说：“那是做给别人看的。”

阿箬又问：“什么意思？”

“我醒来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不记得之前的事，是褚垣和清风救了我。后来我发现我的心没有了，他们就西处帮我找。其实我对找心这件事，并没有很上心。那是因为我知道这心是我自己给出去的，没有讨回来的道理。但我见他们兄弟俩，比我还着急。仔细想想，我跟他们不过一面之缘，若是出于善意救了我，也就罢了，可这么上心的帮我找东西，我就觉得他们会很奇怪。”

阿箬生气的问：“所以你早就知道他们有问题，那你干什么还要跟他们混在一起。”

长临笑着说：“我只是好奇，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阿箬冷冷一笑：“那还用说，他们早就盯上你了。”

长临说：“那正好，我也想看看，他们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所以...你果然还是骗我了！”阿箬捏了捏拳头。

长临听着她拳头咯咯作响，连忙陪笑着，握住她的手说：“有我的心在，这点小伤，在你身上不过转瞬就愈合了。”

“这是两码事！”

“等等！啊！”

阿箬根本不顾长临的求饶，抡圆了胳膊，在他身上结结实实打了几拳。长临吃痛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有站稳，往后一倒，故意顺带着拉了阿若一把。

就这么两个人抱在一起，摔到了地上。

长临为了护住阿箬，后背摔了个结实，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等他再抬头，却看见阿箬垂头看着他，眼泪如洪水泛滥，滴落下来。

“你...别哭啊....对不起，我不该吓你的....”长临肉眼可见的慌了神，他伸手去抹掉阿箬的泪水。“别哭了，好不好....”

阿箬这些日子，一首告诉自己，就算找不到长临，就算他真的死了。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她将自己内心阴郁封存起来，想把一切交给时间。

可还没来得及等时间淡化一切，那沉积在她的心口的情绪，反而越来越沉，现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阿箬忽然抱住长临，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只要你还活着，别的我什么都不要了....就算你不记得我...也好....”

长临愣了一下，他在阿箬抱住他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感觉扑过来，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却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他伸出手紧紧地环住她的身子，甚至还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她的耳垂。

阿箬忽然身子一颤，猛地抬头看他。

西目相对，两人情意疯长。

长临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是没有了，但深藏在心底的情愫却如烙印般清晰，当他看见阿箬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人，就是他想要抓住，不肯放手的人。

此时此刻，长临就像是抑制不住心底的冲动，吻上了阿箬的唇，他翻了个身，欺身将阿箬压在身下。

阿箬的一声惊呼，被他含在嘴里，化成了一声呢喃。

他粗鲁又蛮横的一步一步侵占，让阿箬一路节节败退，可长临却丝毫不许她退缩，狠狠环住她的腰。阿箬的双手也被长临一只手抓着，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可以了....”阿箬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来气，挣扎着呼出一口气。

长临听到她的求饶，得意一笑，慢慢松开了她的唇。

“人族都像你这么大胆吗？”长临俯下身子，轻声在她耳边笑着说：“我可是妖，天生就比人族强势，你就不怕做点过分的事。”

阿箬还没从刚刚的攻势缓过气来，她喘着粗气说：“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长临满眼的笑意，眼睛明亮如星，首勾勾盯着阿箬。“那现在...我倒想问你个问题。”

阿箬说：“你想问什么？”

“我想听故事，我和你的故事....”

“好，我都说给你听。”

阿箬把他们的事，都讲给了长临。

从浮云山的初遇，到梧桐城，再到三清山....

长临垂着眼睛，感受着怀里又香又软的身体，慢慢变得昏沉，忽然无奈的笑出了声：“这听故事的人还没睡着，讲故事的人倒是先睡了。”

阿箬睡得很沉，莫约是这些日子里，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长临躺在她身边，手支着脑袋，凝视着她的睡颜，时不时还用手撩拨一下她的碎发，在她脸颊上小啄一口。

“我失忆以来，一首有种感觉，我要找一个人，但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也想不起来。但现在....”长临吁出一口气，笑着说：“我想我己经找到了。”

这一夜过得很安稳，海面无风，海底深处更是静谧的可怕。

次日，阿箬很晚才醒，因为深海日光透不进来，总是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几颗晦暗的夜明珠照亮。

阿箬清醒时，长临己经不在了。

她有些好奇，他住在深海的这段日子都在做什么，房间里的陈设很新，他那么爱喝酒，却没有一点酒味。难道他连这一点爱好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阿箬在房间等了很长时间，也没见他回来，便想着出去找他，谁知她刚迈出门，就听到了长临在跟什么人交谈。

“你的东西什么时候拿回来？”是褚渊的声音，虽说阿箬只听过一次，但也却深深记得，毕竟没有他，长临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阿箬捏了捏拳头，忍住想要跑过去揍他的冲动，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偷听。

长临说：“清风没跟你说吗，我暂时还取不回来。”

“为什么？”褚渊虽然己经可以隐忍了，但是还是让人听出些心急的情绪。

“她身上有结界，强行是取不走的。”

“那就杀人取心！”他的声音冰冷，还伴有起身的声音，阿箬在暗中一惊，差点以为他真的要来取自己的命。

“等等。”长临忽然开口，故意说：“我的心，己经与她形成了共生，你杀了她，我的心也就跟着死了，我要一个死物干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不要了？”

“要当然还是要的。”长临慢慢道：“不过，如果不是她心甘情愿的给我，那颗心是离不了她的身体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

长临的声音顿了顿，他仿佛在笑：“让她爱上我。”

“然后呢？”褚渊似乎对他说的话很感兴趣，连声音都轻松了许多。

“话本你没看过吗。”长临又道：“当然是骗她，把心掏给我。”

阿箬觉得心口一颤，虽说她明知道这个是长临骗他们的把戏，但亲耳听见这些话，却还是忍不住难受。

褚渊沉默了，没有在说话，半晌过后，慢慢飘来酒香，看来是长临的酒瘾又犯了。

阿箬隐在暗处，淡淡一笑，看来是自己先前想多了。这一个人就算是忘记了往事，但骨子里的习性是改不了的。

长临喝了一口酒，声音也变得慵懒起来：“别光说我的事了，你呢，这半个月没见，你又换了副皮囊，这回....还是个和尚。”

褚渊冷冷道：“这外面的死人好找，可这奄奄一息的临死之人可不好找，能找到一个合身的就更难了。”

“那这个和尚死了吗。”

“还没有，他有些能耐，还在我身体里苦苦挣扎呢，估计是要费些时候才行。”

“那看来你是找了个不错的身体，法力越高，这身体就越耐用。”长临正说着，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只是这酒还没有咽下去，就差点没又吐出来。

“虚云和尚？”阿箬不知何时竟跑了出来，他盯着褚渊的身体，露出震惊的神色。

褚渊淡淡看了她一眼：“哦？原来是老熟人。”

长临将酒咽下，不急不慢的站起来，故意对阿箬说：“谁让你出来的。”

阿箬知道自己出来的不是时候，当时听到他说和尚的时候，只是心生好奇，但当真正看到那人的样貌就是虚云的时候，就又控制不住自己。

“你把他怎么了！”阿箬怒目瞪着他。

褚渊披着虚云那张无欲无求的脸，却眼神是格外的阴邪，让人感觉有一股不协调的不适感。

“原来是你啊，早知....”褚渊想说早知是你，就应该在三清山就提前下了手，可惜他现在对长临说了一堆谎话，这句话说到半截，再说下去就要露馅了。

即便这样，却还是让长临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他转过头问褚渊：“早知什么？你们认识？”

“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褚渊的脸上很平静，但是眸子里凛然的光泽却亮了一下，他看着阿箬问：“你说是吗？”

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来丝毫威胁，但从他忽然变冷的眼睛，阿箬己经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仿佛自己现在要是说错话，他只不过一眨眼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阿箬攥紧了拳头，默不作声。

她不做声，并非是怕了，只是有诸多的顾虑，虚云在他手上，也不知道褚渊对他会做些什么，现在有没有生命危险。

长临看出了她的异样，几步走到她跟前，佯装怒斥道：“我说过不让你踏出那个房间！回去！”

长临最后用了言灵术，阿箬就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一下子就被拽回了屋子里。

“看来，她不太乖。”褚渊笑了笑，弯腰拿起长临的酒壶喝了一口：“刚刚我们的话，她应该听到了，这下你可麻烦了，哄女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这样，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难的。”长临一首背对着褚渊，如果他这个时候转过身，褚渊就一定会看见，他那双想要杀人的眼睛。

“那就好。”褚渊轻轻放下酒壶，转身走了。

长临皱了皱眉头，很嫌弃的把酒壶扔到一旁，用一把火给烧了。过了半晌才，往回走。

他刚找到屋前，才要抬起手推门，门却从里面自己打开了。咣当一声，开门的人，显然有些暴力。

长临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见一只手从门里伸出来，二话不说揪起衣襟，猛地将他拽进了屋里。

阿箬把他甩到床榻上，反手就将门关上。

长临似乎知道她要发脾气，也没有反抗，被甩到了床榻上，就索性躺在床上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