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奇门机关试深浅

夜露深重，京郊废弃矿山的入口在月光下像一张龇牙的巨口。苏挽月蹲身拨开草丛，指尖触到地面上半埋的青铜兽首——那是鬼医谷“迷踪阵”的标记，兽首口中衔着的铁珠己被拧向右侧，表明机关己被触发。

“果然是谷中阵法。”她起身时衣袖拂过石壁，暗藏的弩箭“嗖”地射来，萧彻眼疾手快拽住她后领，箭矢擦着袖口钉入身后古槐，箭尾羽毛还在微微颤动。

“苏姑娘对机关术的造诣，似乎远超‘医女’范畴。”萧彻松开手，指尖无意间擦过她腰间悬挂的皮质针囊——那是鬼医谷弟子特有的十二格针囊，此刻第八格微微凸起，显然藏着解锁工具。

苏挽月不动声色地掩好针囊，目光扫过石壁上若隐若现的八卦纹路：“殿下过奖，不过是久病成医，研究过些防身器械。”她指尖在“离卦”纹路处轻按，石缝中立刻弹出一道铁索桥，桥下深渊传来机关齿轮的咔嗒声。

“有意思。”萧彻抚掌而笑，率先踏上铁索桥。桥面突然剧烈晃动，两侧岩壁射出成片毒针。苏挽月甩出袖中“龙须钩”勾住崖顶藤蔓，拽着萧彻凌空翻身，落进右侧隐蔽的石龛。

“这是鬼医谷的‘八卦迷魂阵’，”她指着石龛内刻着的太极图，“每走一步都需对应时辰方位，否则便会触发毒箭。”说话间，她从针囊取出三枚银针，分别刺入太极图上“乾”“坤”“震”三卦的穴位，桥面顿时恢复平稳。

萧彻挑眉：“苏姑娘不仅医术高明，连机关术都如此精通，莫非……”

“不过是谷中杂学罢了。”苏挽月打断他，目光落在前方石门上的青铜锁——锁芯纹路正是鬼医谷失传的“千机锁”。她从发髻取下银簪，在锁孔内轻轻拨动，锁身忽然发出蜂鸣般的振响，无数细针从锁芯弹出。

“小心！”萧彻拽住她后退，却见苏挽月反手甩出药粉，细针触粉瞬间化为绿水。“这是用‘化骨草’粉末调制的解药。”她解释道，同时将银簪插入锁孔逆时针旋转，“千机锁看似复杂，实则遵循‘逆三顺五’的规律。”

“逆三顺五？”萧彻看着锁芯内盘缓缓转动，忽然想起祖父留下的手记中提及，前朝宝藏地图的机关盒，正是用鬼医谷“千机锁”封存。

石门“轰隆”一声开启，内室中央立着一座三丈高的铜人，手中握着半块木牌——正是刘成攥着的那种“玄”字牌。苏挽月走近铜人，发现其脚踝处刻着鬼医谷特有的“归雁纹”，而木牌背面的八卦符号，恰好对应铜人掌心的凹槽。

“慕容渊果然来过。”她将木牌嵌入凹槽，铜人忽然睁开双眼，射出两道寒光。萧彻拔剑格挡，却听苏挽月急喊：“别碰光！”

只见光束扫过之处，石壁瞬间腐蚀出深沟。苏挽月甩出腰间皮囊，里面的“吸光粉”遇光即燃，顿时腾起漫天烟雾。她趁机观察铜人底座的齿轮结构，低声道：“这是谷中‘照夜铜人’，光束由西域‘冰魄晶’打磨的透镜汇聚，破解之法……”

话音未落，铜人突然挥掌击来，掌风带着刺鼻的腥气。萧彻拧身避开，却见苏挽月反而欺近铜人，指尖在其肩颈处连点三下。铜人动作骤然僵滞，胸腔发出“咔嗒”轻响，弹出一个巴掌大的铁盒。

“拿到了！”云舒从暗处跳出，却不想触动了地面的压力板。无数尖刺从西面八方袭来，萧彻揽过苏挽月滚向铜人背后，墨影则挥刀斩断悬在半空的铁链——原来整个石室竟是个巨型机关，铁链一断，尖刺便尽数缩回。

“好险。”云舒拍着胸口，忽然指着铁盒惊呼，“师姐你看！”

铁盒表面刻着与金缕衣碎片相同的“锁魂纹”，而盒盖上的凹槽，恰好能放入苏挽月袖中的齿轮碎片。她将三块碎片拼合嵌入，铁盒应声而开，里面并非地图，而是半卷烧焦的手札，上面用毒血写着：“金缕衣在……”

“轰隆！”石门突然落下，浓烟从西面八方涌来。萧彻拽着苏挽月冲向铜人背后的暗门，却见慕容渊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鬼医谷的小贱人，终于等到你了！”

数十枚铁蒺藜破空而来，苏挽月扬手撒出“醉仙散”，却被慕容渊袖中甩出的铁链卷住手腕。萧彻挺剑刺向铁链，却听苏挽月急喊：“别碰！链上有毒！”

千钧一发之际，她屈指弹向慕容渊手腕的“阳溪穴”，铁链应声而落。墨影趁机射出袖箭，慕容渊纵身跃上铜人肩头，怪笑道：“想找金缕衣？明日辰时，带齿轮碎片来城西破庙！”说罢掷出烟雾弹，消失在暗门之后。

“师姐！”云舒扶住手腕中毒的苏挽月，只见她袖口渗出黑血——铁链上的毒竟是鬼医谷失传的“牵机引”。

萧彻迅速点住她手臂几处穴位，从怀中取出玉瓶：“此毒霸道，先用我的‘清络丹’压制。”他的指尖触到她腕间的红痕，那是当年老谷主为她种下的“护心蛊”标记。

苏挽月猛地抽回手，将烧焦的手札塞进云舒怀中：“快走！慕容渊想引我们入瓮！”她强提真气逼毒，却觉内力翻涌——慕容渊的武功路数，竟与谷中叛徒“断指”极为相似。

暗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萧彻将她打横抱起：“不想死就别逞强。”墨影己炸开石壁，三人趁乱冲出矿山。残月之下，苏挽月看着萧彻下颌紧绷的线条，忽然想起老谷主的叮嘱：“若遇持‘玄铁令’者，务必提防其袖口的……”

“殿下袖口的玉扳指，”她忽然开口，“倒是与我谷中‘寒玉针’的材质很像。”

萧彻脚步微顿，低头看她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苏姑娘若喜欢，改日送你一对。”他抱着她跃上马背，墨影己点燃信号弹，远处传来暗卫集结的呼哨。

夜风呼啸，苏挽月靠在他怀中，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瑞王，不仅精通机关术，连解毒丹药都备着鬼医谷的克星。他接近自己，恐怕从一开始就知道金缕衣的秘密。

而那半卷烧焦的手札上，“金缕衣在”后面的字迹，被火焚得只剩下一个模糊的“京”字。京城之中，究竟何处藏着这颠覆天下的秘宝？苏挽月望着远处紫禁城的轮廓，握紧了袖中发烫的齿轮碎片，一场更大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