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银丝织就的执念与未绽情芽

暴雨在陈家庄园的琉璃瓦上敲出急促鼓点，林羽璃蜷缩在临时实验室的转椅里，鼻尖几乎要贴上显微镜目镜。她发梢还滴着水，沾湿了白大褂的领口，却浑然不觉，只盯着载玻片上泛着荧光的灵植切片喃喃自语："叶脉的魔气结晶...必须找到中和的介质..."

实验室的木门"吱呀"轻响，带着潮湿的青草气息。白砚倚在门框上，银发被雨水浸得发亮，发梢却倔强地几缕。他修长的手指翻飞，银丝在指间流转成蝶，翅膀上细密的纹路映着窗外闪电，宛如活物。

"喂，白家小子，你盯着我看了半个时辰了。"林羽璃突然转头，琥珀色瞳孔在阴影里泛起微光，"再看，信不信我用朱雀符把你烤成银炭？"她晃了晃桌上的符咒，尾端还沾着今早做实验时的灵植汁液。

白砚喉间溢出轻笑，将银丝蝴蝶轻轻别在她耳后。金属凉意擦过发烫的耳垂，林羽璃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见少年指尖停在她肩头未收回："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林二小姐，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雨幕突然变得透明，十二年前的记忆顺着银丝的纹路流淌。那时的林羽璃扎着歪歪扭扭的双髻，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罗盘跌跌撞撞闯进白家后院。雷声炸响的瞬间，她看见角落里缩着个浑身湿透的男孩，怀里死死护着卷边角磨破的机关图纸，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痕迹。

"你在哭鼻子吗？"小林羽璃跪坐在水洼里，从绣着朱雀的荷包掏出桂花糖，糖纸在雨中发出窸窣轻响，"给你，吃了就不难过了。"她攥住男孩冰凉的手，掌心还留着爬树时蹭的树皮碎屑，"走，我带你去找我姐姐，她可厉害了，一定能帮你。"

白砚至今记得，那个暴雨天里，少女踩着泥泞跑向祠堂的背影。她举着朱雀符冲进议事厅时，发间还沾着草叶，却字字掷地有声："不会术法又怎样？他能把机关图纸画得那么好看，将来一定是最厉害的机关师！"符咒的火光映在少年脸上，驱散了他长久以来蜷缩在阴影里的自卑。

"旧事？什么旧事？"林羽璃皱着眉取下银丝蝴蝶，金属翅膀在她指尖折射出细碎光斑，"你不会是想说，我们小时候见过吧？我小时候到处乱跑，记不清的。"她把蝴蝶转来转去，突然眼睛一亮，"不过这银丝工艺真绝，你教教我怎么编？"

白砚眼中的光黯淡了一瞬，很快又被笑意点亮。他伸手覆上她握着银丝的手，体温透过冰凉的金属传递："想学？先得拜我为师。"见她瞪眼，又立刻改口，"开玩笑的。"他垂眸专注地缠绕银丝，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其实...你当初送我的桂花糖，我攒了整整一盒。"

林羽璃的动作顿住了。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夕阳穿透云层，在少年侧脸镀上金边。她突然想起今早早餐时，他默默把桂花糕推到自己面前的模样，想起战斗时银丝总是先她一步织成防护网。喉咙突然发紧，她别过头去："喂，你既然擅长机关术，要不要和我一起研究？"

白砚的心跳漏了一拍，银丝在指间缠出个漂亮的结。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凑近，能清楚看见她耳后细小的绒毛："林二小姐开口，我岂有拒绝的道理？不过..."他压低声音，呼出的热气拂过她泛红的耳垂，"作为报酬，你得每天陪我吃一顿饭。"

"成交！"林羽璃猛地转身，鼻尖几乎撞上他的。两人同时后退，她慌乱地抓过桌上的图纸，发梢扫过他发烫的手背："说好了，不许反悔！明天就开始，我还想让你帮我改良朱雀符的发射装置呢！"她逃也似的冲出实验室，白大褂下摆扬起的风，卷走了少年没说出口的半句话："其实...我等这顿早饭，等了十二年。"

暮色漫过庄园的飞檐，白砚望着掌心未完成的银丝戒指，想起她刚才耳尖的绯红。远处，沁芳楼的灯火次第亮起，宛如散落人间的星辰。他轻轻笑了，将银丝戒指套在尾指——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把年少时的执念，织成永不褪色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