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骨肉分离，道途抉择

云鹤子老道那句“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的断言，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在凌素心的心中激起了千层巨浪。她呆呆地看着身旁依旧有些懵懂的弟弟凌小宝，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的弟弟，那个在她怀里撒娇，需要她一路背负、悉心照料的稚嫩孩童，竟然是传说中可遇不可求的修仙奇才？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让她感到有些晕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连日的饥饿和疲惫而产生了幻听。

云鹤子老道看着凌素心震惊的模样，微微一笑，捋了捋颌下的白须，语气中带着一丝难掩的兴奋和欣慰，对她说道：“小丫头，你莫要不信。贫道云游西海，阅人无数，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你这弟弟，根骨清奇，神魂纯净，乃是天生的道种，若能得明师指点，潜心修行，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便是飞升仙界，亦非虚妄之言！”

“飞……飞升仙界？”凌素心喃喃自语，这些词汇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和陌生，但也让她隐约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比她想象中还要了不得的巨大机缘。

她看向小宝，小宝也正仰着小脸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和对老道长的些许敬畏。他似乎不太明白“修仙奇才”意味着什么，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似乎对自己非常看重。

云鹤子老道顿了顿，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对凌素心说道：“小丫头，贫道云鹤子，乃是海外散修，平生别无所求，唯愿寻一佳徒，传承我这一脉道统。今日得遇令弟，实乃天意。贫道愿收令弟为徒，亲自教导，带他踏上真正的修仙之路。不知小丫头意下如何？”

收徒？！

凌素心闻言，心中又是一震。她知道，这对于小宝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能拜得这样一位仙风道骨、修为高深的老神仙为师，小宝的未来定然一片光明，远比跟着自己这个一无所有的凡人姐姐西处漂泊要好上千百倍。

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她几乎要立刻点头答应。

但紧随而来的，却是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强烈的不舍。

她们姐弟俩，从出生起便相依为命，从未真正分开过。尤其是在父母惨遭横祸之后，小宝更是她活下去唯一的精神支柱。让她现在就将弟弟托付给一个刚刚认识的老道长，带他去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世界，她如何舍得？

她无法想象没有弟弟在身边的日子，那种孤寂和思念，光是想想，就让她心如刀绞。而且，小宝年纪还这么小，离开了自己，他能适应吗？他会想家吗？他会受委屈吗？

一时间，凌素心陷入了巨大的矛盾和挣扎之中。理智告诉她，这是小宝千载难逢的机缘，她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耽误了弟弟的前程。但情感上，那种即将骨肉分离的痛苦，却让她难以承受。

云鹤子老道似乎看出了她内心的犹豫和不舍，他并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理解和温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小丫头，贫道知道你心中不舍。骨肉亲情，人之常情。但你也要明白，修仙之路，本就充满了抉择与舍弃。令弟身负绝佳资质，若留在这凡尘俗世，蹉跎岁月，岂非明珠蒙尘，暴殄天物？”

“修仙界，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残酷无比。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若无明师指引，即便天资再高，也难免会误入歧途，甚至招来杀身之祸。”老道长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贫道虽不敢自诩天下第一，但也自信能将令弟引入正途，为他打下坚实基础，护他周全，让他少走许多弯路。”

“而且，”云鹤子话锋一转，眼中露出一丝鼓励，“仙途漫漫，并非一去不返。若令弟将来学有所成，修为精进，你姐弟二人未尝没有再见之日。甚至，小丫头你若也有仙缘，将来在修仙界与令弟重逢，携手问道，岂非一桩美谈？”

老道长的话，如同春雨般，一点点滋润着凌素心焦灼的心田。她知道，老道长说的都是实情。小宝跟着自己，只会跟着受苦，甚至可能再次遭遇危险，埋没了他那惊人的天赋。而跟着这位老神仙，才是对他最好的安排，才能让他真正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宝。小宝似乎也感觉到了姐姐内心的挣扎和悲伤，他伸出小手，紧紧地抓住了姐姐的衣角，小声地说道：“姐，我……我不想离开你……”

他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本能地不想和姐姐分开。他对这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有些敬畏，但更依赖朝夕相处的姐姐。

凌素心听到弟弟带着哭腔的声音，心中更是如同被针扎一般疼痛。她强忍着泪水，将小宝紧紧地搂在怀里，声音哽咽地说道：“小宝乖，姐姐……姐姐也舍不得你……”

云鹤子老道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没有打扰她们姐弟俩。他知道，这个决定对于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女来说，是何等的艰难。

凌素心抱着弟弟，脑海中思绪万千。她想起了惨死的父母，想起了他们临终前对自己的嘱托，想起了自己立下的复仇誓言，也想起了自己对修仙的渴望。

如果小宝能拜入仙门，学得一身本事，将来不仅能保护自己，更能为父母报仇雪恨。而自己，也可以了无牵挂地去追寻自己的仙缘。

放手，才是对弟弟最大的爱，也是对他未来最好的成全。

想到这里，凌素心原本犹豫不决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松开了抱着小宝的手，然后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对着云鹤子老道，深深地拜了下去：

“老神仙在上！晚辈……晚辈想通了！”她的声音虽然依旧带着一丝沙哑和颤抖，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小宝能得老神仙青睐，收为弟子，是他天大的福分，也是我们凌家祖上积德！晚辈……晚辈愿意将小宝托付给您！”

“只求老神仙能善待小宝，悉心教导，让他平安长大，学成本事。将来……将来若有机会，还请老神仙能允我们姐弟相见一面，晚辈便感激不尽了！”

说完，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触碰到冰凉的地面，也仿佛触碰到了自己那颗为了弟弟甘愿牺牲一切的决心。

云鹤子老道见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连忙上前将她扶起：“好孩子，好孩子！你能如此深明大义，贫道佩服！你放心，贫道定会视小宝如己出，倾囊相授，绝不负你今日所托！”

“姐——！”小宝听到姐姐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下子扑到凌素心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要离开姐姐！我不要跟老爷爷走！我要跟姐姐在一起！”

他毕竟只是个孩子，无法理解姐姐的良苦用心，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和最亲爱的姐姐分开了。

凌素心紧紧地抱着弟弟，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弟弟的额头和脸颊，声音哽咽地说道：“小宝乖，不哭，不哭……姐姐不是不要你了，姐姐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好，能学到很厉害的本事……”

“以后跟着老神仙，一定要听话，知道吗？要好好学习，不要淘气，不要惹老神仙生气。”

“要按时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不要生病……”

“姐姐……姐姐会想你的，姐姐一有空就会去看你的……”她努力地编织着善意的谎言，希望能减轻弟弟的悲伤。

姐弟俩抱头痛哭，离别的愁绪在山谷中弥漫开来，连那只小白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悲伤，呜呜地叫了两声，用小脑袋蹭了蹭小宝的腿。

云鹤子老道在一旁看着，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忍。他知道，这对年幼的姐弟，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此刻的分别，对她们来说无疑是又一次沉重的打击。

过了许久，在凌素心不断的安慰和劝说下，小宝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一些，但他依旧抽噎着，紧紧地抓着姐姐的衣袖不肯松手。

凌素心知道，离别的时候终究要到来。她擦干眼泪，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对小宝说道：“小宝，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哭啼啼的。以后跟着老神仙好好学本事，将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好不好？”

她又从怀里摸出那个装着半枚回春丹的小瓷瓶，塞到小宝手中：“这个你拿着，如果受伤了或者生病了，就吃一点点，能救命的。”这是她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了。

然后，她又将自己那把磨损的木梳拿了出来，轻轻地帮小宝梳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小宝，姐姐……姐姐走了。你要保重。”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弟弟，然后猛地转过身，不敢再看那双充满了不舍和依赖的眼睛。

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反悔。

骨肉分离，道途抉择。这一刻，凌素心以超越年龄的成熟与坚韧，为弟弟选择了一条充满希望的未来之路，也为自己的仙途，埋下了一颗刻骨铭心的牵挂。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将独自一人，面对更加艰难的挑战，但为了弟弟，为了那份重逢的期盼，她必须更加努力，更加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