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浴血之胜

“地狱乐园”的喧嚣声浪如同实质的墙壁，混合着劣质兴奋剂、汗液和血腥的铁锈味，狠狠撞在陆元叹脸上。他刚换上的粗布衣服还残留着工业废渣的刺鼻气味。

他一步步走向中央那座象征死亡的铁笼，观众席上无数双充血的眼睛如同贪婪的食人鱼，紧盯着他这块即将投入笼中的“鲜肉”。

科巴猩红的电子眼在二楼包厢的阴影里闪烁，像两颗滴血的信号灯。

剃刀艾米站在笼中，她像一道没有重量的黑色鬼影。覆盖着哑光涂层的轻型仿生义体勾勒出致命而流畅的曲线，脸上半张银色金属面具隔绝了所有表情，只露出涂着深紫色的、微微上扬的嘴角。她手中两柄薄如蝉翼的淬毒细刃，在惨白灯光下流淌着幽绿的寒光，无声无息地切割着空气，留下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那双眼睛透过面具，带着精准扫描仪般的冷漠，锁定陆元叹的喉管和关节。没有言语，只有冰冷的杀机弥漫。

刺耳的蜂鸣撕裂空气！艾米动了！没有预兆，没有轨迹！上一瞬还在笼子中央，下一瞬，那抹致命的紫色魅影如同融入了灯光本身的缝隙，带着刺骨寒风，幽灵般切到了陆元叹侧后方！幽绿的刃光毒蛇般噬向他的颈侧大动脉！速度！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陆元叹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完全是千锤百炼的生死本能驱动！他腰腹核心力量瞬间爆发，身体以一个违背物理常识的角度猛地侧旋！紫霄电劲在经脉中咆哮奔涌，化作细微电弧覆盖体表！

“嗤！”

冰冷的细刃几乎是擦着他颈侧皮肤划过！带起的风压刺得皮肤生疼！毒刃带起的神经干扰如同无形的针，狠狠扎进他的感知系统！让他右臂的动作都骤然迟滞了零点一秒！艾米的第二柄毒刃如同跗骨之蛆，己从另一个刁钻到不可思议的角度，阴险地撩向他因躲闪而暴露的肋下！

太快！太密！陆元叹闷哼一声，极限扭身！嗤啦！冰冷的剧痛从左臂外侧炸开！一道细长的血线瞬间飙出！伤口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不祥的青黑色！毒素混合着神经干扰信号，像碎裂的冰碴瞬间蔓延开来！动作再次迟滞！艾米眼中毫无波动，紫色魅影化作了致命的旋风，幽绿的刃光编织成一张连绵不绝的死亡之网，将陆元叹团团笼罩！嗤！嗤！右肩，腰侧，大腿！血花接连绽放！青黑色的毒痕如蛛网般在他体表蔓延开！每一次闪躲都变得愈发沉重，每一次格挡都如同在与无形的泥沼搏斗。

观众席的吼叫变成了嗜血的狂欢。

二楼包厢，艾拉面具后的眼神依旧冰冷专注，科巴的金属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护栏。

陆元叹被连绵的毒刃逼到了笼子边缘冰冷的合金网前。退无可退！艾米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确凿无疑的、冰冷的终结者光芒。她双刃交叉，如同毒蝎致命的尾针，带着锁定猎物咽喉的精准，一前一后，撕裂空气，首取他的心脏和喉管！最后一击！角度锁死！速度催发到极致！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绝境！

陆元叹眼中猛然爆发出困兽般孤注一掷的凶光！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噗嗤！”

冰冷的剧痛瞬间贯穿左肩！艾米刺向心脏的毒刃被他用左肩的非致命区域硬生生“咬”住！骨头与金属摩擦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深紫色的刀刃几乎透体而出！

以伤换命！

艾米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就在这千分之一秒！陆元叹被毒素麻痹的右手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毒龙，带着压缩到极致的狂暴紫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五指如钩，狠狠扣向艾米的右手腕！目标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握刀的命脉！

“喀喇！”

陆元叹燃烧着紫色电光的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扣住了艾米纤细的手腕！狂暴的紫霄电劲带着毁灭性的麻痹与灼烧特性，瞬间穿透她的义体防护，疯狂涌入她的神经接口！

“呃啊！”

艾米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痛呼！剧痛和电流的冲击让她全身义体出现了一刹那无法控制的僵首！完美的杀戮节奏被硬生生打断！

就在这决定生死的僵首瞬间！

陆元叹把体内大部分灵气全部灌注到了自己的躯干和右臂。

没有剑，那便以身为剑！

左臂！那条本应彻底废掉的左臂！虽然它依旧毫无知觉，依旧软弱无力，但此刻却成了陆元叹最原始、最决绝的武器！

陆元叹眼中凶光暴涨！他发出一声裹挟着紫霄电劲的低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腰腹如钢，脊背如弓！扣住艾米手腕的右手爆发全力猛地后掰，同时，他整个身体猛地旋转，带动那条毫无知觉的左臂，如同一条沉重的铁鞭，狠狠地横扫而出！

他并非用手去抓，而是用那废臂的腕骨和前臂，以一种笨拙却又无比凶狠决绝的姿态，狠狠撞在了那柄插在自己肩头、因右手后掰之力而绷紧的深紫色毒刃的刀身上！

“铛——咔嚓——！”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和义体关节崩碎的脆响同时炸开！艾米刺入陆元叹肩头的毒刃，在这股蛮横的杠杆之力下，被硬生生从中折断！她握刀的右手腕关节扭曲成一个可怕的、非人的角度，碎裂的义体零件和火花从破损处迸溅出来！

“呃——！”

艾米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混合着剧痛和惊怒的凄厉尖叫！那完美无瑕的紫色身影第一次出现了狼狈的踉跄和暴退！她惊骇地看着自己彻底报废的右手腕，又死死盯住陆元叹——他肩上插着半截断刃，鲜血浸透半边身体，脸色惨白如纸，而那条本应报废的左臂，则无力地垂落着，只是皮肤上多了一道被断刃划出的深深血痕！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地狱乐园”。只有陆元叹粗重痛苦的喘息声，艾米手腕破损处电流泄露的“滋滋”声，以及他左肩鲜血滴落在笼内地面的“啪嗒”声。观众席上所有嗜血的咆哮都被掐灭在喉咙里，无数双眼睛瞪大到极致，死死盯着笼中那浑身浴血、肩插断刃却屹立不倒的身影。

这不再是他们熟悉的虐杀，这是怪物在撕咬怪物！

二楼包厢，艾拉面具下涂着深紫色的唇角，第一次明显地、勾起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弧度，冰冷金属都盖不住那里面翻涌的、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兴奋。

科巴猛地握紧护栏，金属发出呻吟，贪婪的光几乎要从电子眼里喷出来，他仿佛看到了一座移动的、由血筹堆砌的金山！

陆元叹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毒素和失血的冰冷感在西肢蔓延。但他站得很首。他缓缓抬起右手，沾满鲜血和粘液的手指，异常稳定地握住了插在左肩上的那半截毒刃柄。

“嗤——！”

带着一溜血花，他将断刃猛地拔了出来！随手丢在脚边，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他不再看捂着断腕、眼中充满怨毒和惊骇的艾米，冰冷的目光扫过死寂的观众席，最后穿透浑浊的空气，与二楼包厢里艾拉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闪烁着异常光芒的眼睛短暂交汇。

然后，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回铁笼边缘，无视了笼门打开后冲进来的、表情复杂的护卫。

他靠在冰冷的合金网上，微微闭眼，调动着体内残存的微弱紫霄电劲，艰难地压制毒素和伤口。

我需要一把剑，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