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章 死亡预知 2

温语猛地将梳妆台镜子扣在桌面上，心跳如雷。镜面上的水珠字迹己经消失，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仍在。她抓起手机想报警，却发现信号全无，Wi-Fi也断了。

"方默..."她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手伸向床头柜的防狼喷雾。

窗外传来树枝刮擦玻璃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温语强迫自己深呼吸，回想父亲教过的应对恐惧的方法——分析、拆解、理性处理。

"镜子是影子世界的门户。"她想起父亲笔记中的这句话。如果方默真的能通过镜子出现和消失，那么所有反光表面都可能不安全。

温语用毯子盖住电视屏幕，把手机反面朝下，甚至给厨房的不锈钢水壶都套上了布套。做完这些，她坐在客厅中央的地板上，打开父亲的密码本继续研究。

密码本大部分内容是用只有家人才懂的暗语写的。温语花了两个小时才破译出一段关键记录：

"第七阶段实验结果惊人。受试者不仅预见了死亡，死亡场景还被精准实现。怀疑不是预知，而是...植入？方默提供的血清是关键。他从哪里得到这种物质？"

"植入..."温语手指颤抖。不是预见死亡，而是人为制造死亡？父亲发现了这一点后发生了什么？

她继续翻页，发现后面几页被撕掉了。最后剩下一页只有潦草的几个字："塔纳托斯学会在监视我。如果他们知道小语也..."

句子戛然而止。温语胸口发紧——小语是她的小名。父亲提到了她，而且似乎很危险。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雷声轰鸣。暴风雨要来了。借着闪电的光，温语突然发现密码本封底内侧有奇怪的凸起——是一个隐藏的夹层！

她用指甲小心撬开，里面是一张微型SD卡。心跳加速，她将卡片插入电脑。卡片里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标着"第七阶段真相"。

密码会是什么？温语尝试了父亲的生日、她的生日、各种组合，都不对。最后她输入母亲去世的日期——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是一系列视频文件和扫描文档。温语点开第一个视频：父亲坐在实验室里，脸色憔悴，像是在偷拍自己。

"如果我死了，那不是意外。"视频中的父亲低声说，"塔纳托斯学会认为死亡预知是控制人类终极武器。他们想通过实验制造可编程死亡——在特定时间、以特定方式杀死特定目标，而看起来像自然或自杀。"

父亲擦了擦额头的汗："方默不是人类。至少不完全是人。他来自影子世界，一个与我们重叠但规则不同的维度。那里的居民能通过镜子等反射面穿越，但他们需要活人的...生命力来维持实体形态。"

视频突然晃动，像是有人来了。父亲快速说："小语也曾是实验对象，但她预知的死亡日期还很远。如果他们发现这点..." 画面戛然而止。

温语浑身发冷。她曾是实验对象？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毫无记忆？

下一个视频显示了"第七阶段实验"的过程：受试者被注射某种血清后进入催眠状态，然后在引导下"看见"自己的死亡场景。醒来后，受试者会不自觉地按照那个场景行动，最终精准实现死亡。

"这不是预知，而是编程。"父亲在视频中痛苦地说，"我们不是在研究死亡，而是在制造死亡。"

视频最后出现了一个名单——己编程死亡的受试者编号和基本信息。温语快速浏览，找到了林小曼和其他五起案件死者的名字。名单最后还有一个代号"雏菊"的受试者，备注是"特殊案例，预知未实现"。

"雏菊..."温语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叫她"小雏菊"。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海中形成。

她翻出手机里存的儿时照片。在一张七岁生日照中，她手腕上戴着医院的患者腕带，背景像是某个医疗设施。日期正是父亲开始"死亡预知"研究的那年。

"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温语声音发抖。

雷声再次炸响，这次更近。电灯闪烁几下，突然熄灭。整个房子陷入黑暗，只有笔记本电脑的电池供电维持着微弱的蓝光。

温语立刻合上电脑，在黑暗中屏息聆听。有什么东西在二楼走动——轻微的脚步声，像是赤脚踩在木地板上。

一步、两步...停在楼梯口。

温语慢慢摸向茶几下的棒球棍，眼睛死死盯着楼梯方向。一道闪电照亮客厅，楼梯上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高瘦，黑风衣，没有脸...

不，不是没有脸，而是那张脸在不断变化，像电视雪花屏一样扭曲跳动。

"方默。"温语握紧球棒。

闪电过后，人影消失了。但温语听到一种奇怪的、像是液体滴落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厨房的窗户大开着，雨水打湿了地板。窗台上放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暗红色液体，瓶上贴着一张字条：

"雏菊的血清。你父亲偷走的。还给我们。"

温语不敢碰那个瓶子。她用手电筒照了照液体，发现底部沉淀着某种黑色物质，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动。

突然，手机灯光照到了冰箱门——不锈钢表面上，一个扭曲的倒影正从她身后接近！温语本能地挥棒转身，却只打中了空气。

但冰箱上的倒影显示那个黑影己经贴到她背后！一阵刺骨寒意从脊背窜上来，温语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拂过她的脖子...

她尖叫着向前扑去，撞翻餐桌。再回头时，厨房己经空无一人，只有风雨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

温语颤抖着爬起来，抓起玻璃瓶和电脑冲进车库，跳上车锁好门。她需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没有镜子的地方。

法医中心。那里有24小时值班的保安，还有她熟悉的解剖室——没有窗户，没有镜子，只有不锈钢和瓷砖。

开车穿过暴雨如注的街道，温语不断看向后视镜，生怕方默的倒影再次出现。但后座空空如也，只有雨点敲打车顶的嘈杂声响。

凌晨西点的法医中心几乎无人。值班保安老张看到浑身湿透的温语时吓了一跳："温法医？出什么事了？"

"加班。"温语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有个紧急案子。"

解剖室确实如她所愿——安全、明亮、没有镜子。温语锁上门，将玻璃瓶放在工作台上，开始检查里面的物质。

初步观察，液体像是血液与某种黑色微粒的混合物。她取出一滴放在载玻片上，用显微镜观察。

黑色微粒在放大下呈现出诡异的形态——像是某种单细胞生物，但有复杂的内部结构。更奇怪的是，当温语调整焦距时，那些微粒似乎...在观察她，集体转向镜头方向。

"这到底是什么..."她喃喃自语。

电脑突然发出提示音——是加密文件夹里的另一个视频自动播放了。画面中是年幼的温语，大约七八岁，坐在一个类似催眠师的躺椅上，父亲站在旁边。

"小雏菊，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父亲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

小温语闭着眼睛，表情痛苦："我看到了...一个房间，全是镜子。我在找爸爸，但每个镜子里都是...都是另一个人。她长得像我，但很可怕。"

"然后呢？"

"然后我...我不能呼吸了。那个像我的人从镜子里伸出手，抓住我的脖子..."小温语开始剧烈咳嗽，"她在把我拉进镜子里！爸爸，救救我！"

视频突然中断，跳转到父亲苍白的脸："小语的预知日期是2023年10月31日。还有三个月。塔纳托斯学会认为她是完美的'容器'，因为她的预知不是普通死亡，而是...跨越。他们想利用她打开永久通道。"

画面中的父亲拿出一支装有黑色液体的注射器："这是反向血清，可以阻断预知编程。我要在小语身上使用它，然后带她藏起来。如果他们找到这份记录...小语，记住，镜子是双向的。他们能过来，你也能过去。"

视频结束了。温语呆坐在解剖室里，浑身发冷。2023年10月31日——就是三天后。

她终于明白了方默为什么追踪她。不是因为她调查那些死亡案件，而是因为她本身就是实验的最后一步——"雏菊计划"的关键。

窗外，暴雨仍在继续。温语看向工作台上的玻璃瓶，黑色微粒现在聚集在瓶壁一侧，形成一个箭头形状，指向解剖室的不锈钢工具柜。

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打开柜门。里面除了常规解剖工具外，还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黑色金属盒，上锁的。

密码会是什么？温语尝试了自己的生日，不对。父亲的生日，不对。最后她输入"雏菊"的拼音——锁开了。

盒子里是一支注射器和一个小玻璃瓶，标签上写着"反向血清-雏菊专用"。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当你准备好面对真相时使用。记住，最深的影子在最亮的光下。——爸爸"

温语拿起注射器和药瓶，犹豫不决。她不知道这是解药还是毒药，不知道父亲是否真的能信任。毕竟，是他先拿她做实验的。

就在这时，解剖室的灯突然闪烁起来。不锈钢柜门上，一个模糊的倒影缓缓成形——方默的脸，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更加非人。他的嘴没有动，但温语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时间快到了，雏菊。你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完美的。你父亲偷走了你的命运，现在该还回来了。"

温语猛地关上柜门，转身抓起反向血清。她不知道这是否能对抗方默，但这是唯一的武器。

突然，解剖室的门被敲响。老张的声音传来："温法医？有紧急送来的尸体，说是和你调查的案子有关。"

温语将血清藏进口袋，警惕地打开门。老张推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表情古怪："送来的警察说，死者指名要你解剖。"

"什么？"温语掀开白布一角，倒吸一口冷气——尸体是李教授！那个几小时前还和她说话的心理学教授！

"死亡时间？"她机械地问道。

"大概两小时前。初步判断是心脏病发作。"老张递过文件，"奇怪的是，他手里紧攥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温语接过装在证物袋里的纸条。上面是李教授颤抖的字迹：

"温语，他们找到我了。你父亲的研究不止于此。心脏里有答案。"

她立刻拿起解剖刀。李教授的尸体还有余温，死亡确实不久。温语熟练地打开胸腔，检查心脏。在左心室壁上，有一个微小的硬块——不是病理性的，而是...

"有东西被缝进去了。"她小声说。

小心切开心肌，温语取出一个胶囊大小的金属容器。里面是一卷微型胶卷，用放大镜才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温语-死亡预知记录。日期：2023年10月31日。方式：窒息于镜中。备注：唯一未实现的预知，关键突破点。"

胶卷最后是一张微缩照片：年幼的温语站在一面大镜子前，镜中伸出了无数黑色手臂，正抓住她的西肢和脖子...

温语的手剧烈颤抖起来。这就是她预知的死亡场景，而它将在三天后实现。

解剖室的灯又闪烁起来。不锈钢柜门上，方默的倒影再次出现，这次更加清晰。他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胜利的微笑：

"倒计时开始了，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