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权衡与同行

小巷里的空气依旧凝重。雨丝混着灰雾，无声地在他们身边飘荡。

鸦羽那双锐利的眸子，在辰辉脸上停留了许久，像是在用最精密的仪器分析他每一句话的真伪，评估他每一个细微表情背后的含义。

辰辉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坦然地迎向她的目光。他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这个女人的决定，对他们这支临时小队未来的生存至关重要。

林晚照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小兰更是下意识地把怀里的妞妞抱得更紧了一些，生怕惊扰了这个煞神般的女人。

终于，鸦羽那如同万年寒冰般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她开口了，声音依旧清冷，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尖锐：“你们要去市中心的避难所遗址，目的是什么？”

辰辉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林晚照说，那里可能会有关于这场灾变和……那些‘熵兽’的线索，也可能有更安全的庇护所和幸存者。”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林晚照，“而且，她想找到更多……能保存下来的知识。”

鸦羽的目光转向林晚照，林晚照也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是的。我们不能只像野兽一样活着，总得有人去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总得为未来留下点什么。”

鸦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惯有的冰冷。她沉吟了片刻，像是在快速权衡着各种利弊。

辰辉他们展现出的实力，以及他们对待同伴时所表现出的、不同于一般末世幸存者的态度，这些都让她有些动摇。她一个人独行惯了，但也深知，在这个越来越危险的世界里，有时候多几个能勉强信任的后背，或许能让她活得更久一些。

更何况，辰辉那种能影响“熵”的力量，让她隐隐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这或许是她愿意冒险与他们同行的最主要原因。

“可以。”最终，鸦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算是做出了决定，“但只是暂时同行。到了市中心外围，或者我觉得你们成了真正的累赘，我会随时离开。”

虽然条件苛刻，但辰辉和林晚照都齐齐松了一口气。有“暂时”也比没有强。

“没问题。”辰辉立刻应道。他知道，信任需要时间来建立，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

“我叫辰辉，”他主动伸出手，虽然上面还沾着战斗后留下的污迹和干涸的血痕，“她是林晚照，那是小兰和她女儿妞妞。”

鸦羽看着辰辉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去握，只是用下巴点了点自己，简洁地吐出两个字：“鸦羽。”

算是……互相认识了。

就这样，一支由重伤初愈的异能者、执着的学者、沉默寡言的狩猎专家以及一对可怜母女组成的、成分极其古怪的临时小队，正式踏上了前往市中心避难所遗址的未知旅程。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鸦羽果然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沉默和高度的警惕。她几乎不参与队伍的日常讨论，吃饭和休息的时候，也总是选择一个离其他人稍远、但又能观察到全局的位置。她就像一头融入了荒野的孤狼，冷静、敏锐，时刻准备着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她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利用她对这片废墟城市的熟悉和丰富的生存经验，带着他们避开了很多己知的危险区域和“熵兽”可能出没的巢穴。她的观察力极其惊人，总能从一些常人难以察觉的细微痕迹中，判断出前方的安全状况。

比如，她会指着一处不起眼的墙角，用最简洁的语言告诉他们：“这里，昨天有‘灰皮子’（她对那种小型、行动敏捷的熵兽的称呼）经过，至少三只。绕开。”

或者，在经过一片看似平静的废弃广场时，她会突然停下脚步，示意大家隐蔽：“别出声，前面有‘风媒’（一种能通过气流感知猎物的飞行类熵兽）在盘旋，等它过去。”

林晚照对鸦羽这种独特的“熵兽”分类和命名方式非常感兴趣，几次尝试着想和她深入交流，希望能从她那里了解更多关于这些变异生物的习性和弱点，但鸦羽大多时候都只是用一两个字简短回应，或者干脆用沉默来拒绝。

“她……好像不太喜欢说话。”林晚照有些无奈地对辰辉说道。

“给她点时间吧，”辰辉苦笑了一下，“像她这样的人，能在末世里活到现在，肯定经历过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事情。不信任任何人，大概己经成了她的本能。”

尽管交流不多，但辰辉和林晚照都能感觉到，鸦羽虽然外表冰冷，但并非是那种毫无底线的恶人。至少，她会在发现危险时及时提醒他们，也会在选择宿营地时，考虑到小兰和妞妞的安全。

在一次短暂的休息时，林晚照看到鸦羽正用一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磨刀石，仔细地打磨着她的那两把短刃。那专注而熟练的动作，以及她眼神中偶尔闪过的一丝凌厉，都让林晚照对这个女人的过去充满了更多的好奇。

“你的刀……很特别。”林晚照尝试着找了个话题。

鸦羽打磨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吃饭的家伙，当然要伺候好。”

林晚照还想再说点什么，鸦羽却己经收起了磨刀石，站起身，目光投向了远方被浓雾笼罩的、依稀可见的城市中心区域的轮廓，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辰辉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要想真正凝聚起来，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共同的经历。但至少，他们现在有了一个共同前进的方向。

在浓浓的灰雾之中，他们一步步艰难地跋涉着，每个人都怀着各自的心事和期盼，走向那未知的、也可能是更危险的城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