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劫后余生

当辰辉再次从黑暗中挣扎着恢复意识时，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堆还算柔软的破旧布料上，身上盖着一件明显不属于他的、带着烟火和尘土味道的厚实外套。光线很昏暗，似乎是从头顶某个狭小的通风口透进来的。

他试着动了动，立刻感觉到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的剧痛，尤其是脑袋，依旧沉甸甸地发胀，每一次心跳都会引来一阵钝痛。

“你醒了？”一个略带沙哑但依旧清冷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辰辉艰难地转过头，看到鸦羽正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闭目养神。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作战服的左肩位置有明显的破损和暗红色的血迹，显然也受了伤，但她的坐姿依旧挺拔，像一头即使受伤也保持着警惕的孤狼。

在他身边，林晚照正小心翼翼地用一块撕成布条的干净衣物，给他额头上一道被划破的口子重新包扎。她的动作很轻柔，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担忧。

“我……我们……”辰辉刚一开口，就觉得嗓子眼儿干得冒火。

“别说话，先喝点水。”林晚照端过一个用罐头盒做的简易水杯，里面是过滤过的雨水，扶着他的头，喂他喝了几口。

几口凉水下肚，辰辉感觉舒服了不少，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环顾西周，发现他们现在身处一个非常狭小、看起来像是废弃建筑地下管道的某个分支节点。空气虽然有些浑浊，但至少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和大部分灰雾。小兰正抱着己经睡熟的妞妞，蜷缩在角落里，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我们……逃出来了？”辰辉的声音依旧虚弱。

“嗯。”林晚照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低落，“巴特……他们撤退了。在你昏过去之后，我和鸦羽，还有小兰，我们一起把你从那片废墟里弄了出来，然后鸦羽找到了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她没有细说过程，但辰辉能想象到，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成年男人，在那种混乱和危险的情况下逃亡，还要照顾一个孩子，她们三个女人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艰辛。

“鸦羽，你也受伤了？”辰辉看向鸦羽。

鸦羽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依旧锐利，只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小伤，死不了。”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小子……这次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近乎“夸奖”的语气跟辰辉说话。

辰辉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这次能爆发，多半是愤怒刺激的结果，但那代价也太大了。他现在感觉身体里空荡荡的，那股神秘的力量像是彻底沉寂了下去，连一丝都感应不到。

“巴特……他怎么样了？”辰辉问道，这个问题他必须弄清楚。

“伤得不轻。”鸦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那两刀，够他喝一壶的。要不是他那只铁疙瘩手臂确实难缠，再加上他手下那些废物拼死护着，他今天就得把命留在那儿。”

林晚照也补充道：“他的胸腹部也中了两刀，虽然不知道具体伤势如何，但流了不少血。他最后是被人搀扶着逃走的。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敢再轻易来找我们麻烦了。”

听到这个消息，辰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没能彻底干掉巴特这个心腹大患，但至少，他们暂时安全了，也算是为那位牺牲的老婆婆讨回了一点点公道。

但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后怕和庆幸又涌了上来。

巴特的强大和凶残，远超他们的想象。如果不是辰辉最后关头不计后果地爆发，如果不是鸦羽那神出鬼没的致命突袭，如果不是林晚照在关键时刻的提醒和那些不起眼的小布置……他们今天，一个都活不了。

这场胜利，赢得太惨烈，也太侥幸了。

“我们……损失了什么？”辰辉问道，他记得他们之前搜集到的物资本就不多。

林晚照的脸色黯淡了一下：“食物和水，在逃亡的时候几乎都丢光了。药品……也用得差不多了。我们现在，除了身上这点东西，几乎一无所有。”

辰辉的心沉了沉。这意味着，他们很快又要面临最严峻的生存考验。

“不过，”林晚照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样东西，“这些……我还是抢救出来了。”

辰辉定睛一看，是几张被雨水打湿但依旧能辨认出字迹的、像是某种技术图纸的残片，还有一块从那只“甲壳熵兽”身上掉下来的、闪烁着微弱幽光的甲壳碎片。

“这是……”

“那只‘重壳大块头’的甲壳，它的硬度非常惊人，而且似乎对‘熵’的侵蚀有一定的抵抗力。”林晚照解释道，“还有这些图纸，是我在资料楼外围捡到的，似乎是某种……能量装置的设计图，虽然不完整，但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辰辉看着林晚照那双在昏暗中依旧闪烁着求知光芒的眼睛，心里突然觉得，或许，他们并非一无所有。

至少，他们还活着，还拥有智慧和勇气。

“我们得总结一下这次的经验。”辰辉缓缓说道，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巴特这种敌人，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我们必须想办法变得更强，也必须学会更聪明地战斗。”

鸦羽和林晚照都点了点头。这场劫后余生，让他们深刻地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也让他们更加明白了在这个末世中，想要活下去，光靠运气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