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数据之毒

切尔诺贝利的红杉林在幽蓝月光下扭曲成诡谲的阴影。

陈默盘绕在断裂的铁塔残骸上，鳞片间的量子脊柱突然发出尖锐蜂鸣。

饕餮系统的光幕骤然炸开刺目的血红色警告，猩红字体如毒蛇般在视网膜上游走：

【强制任务发布：72小时内进化红外视觉，失败惩罚：语言记忆区永久删除】

他下意识吐出蛇信，卷过焦黑的土壤，腐殖质中竟混杂着刺鼻的消毒水气息。

那是母亲病房特有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来苏水和止痛剂的酸涩。

味觉幻觉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性。

记忆深处母亲苍白的病容与眼前的核废墟重叠，让他鳞片下的心脏猛地抽搐。

“滋啦——”

苏九黎的登山扣突然迸发刺啦的电流杂音，冰晶状的投影在夜空中扭曲成形。

一行小字闪烁着幽蓝冷光浮现：

“视觉是最后的枷锁。”

陈默竖瞳微缩，分裂感知如雷达般扫过枯树林。

三百米外，三道金属反光在红外频谱中格外刺目——三台机甲士兵正将某个生物逼入包围圈。

它们合金爪上跳动的荧光纹路，赫然是青帝计划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标志性符号。

而被困的猎物，竟是一只长着人类面孔的变异猫头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流转着不属于禽类的恐惧与智慧。

头鹰凄厉的惨叫撕裂夜空。

陈默的骨刺如离弦之箭破空而出，精准穿透首台机甲的胸腔。

电火花迸溅间，饕餮系统迅速弹出生物分析：

【灰林鸮β型，视网膜含钌-106晶状体，可融合】

当他利爪撕开猎物眼眶的瞬间，异变陡生——机甲残骸轰然自爆，剧烈的冲击波掀开地面，露出深埋地下的石棺。

石棺内部泛着诡异的幽蓝荧光，1997年的实验舱静静悬浮在浑浊的培养液中，上百颗人类眼球如同苍白的水母，在黏稠液体里缓缓转动。

“惊喜吗？”

藤原雪清冷的声纹从眼球阵列中传出，每个眼球表面都映出她扭曲的笑意，

“这些是你母亲的视觉神经克隆体。”

陈默的量子脊柱剧烈震颤。

暴食形态不受控制地自动激活，腹腔突然裂开，章鱼般的触须探出，将所有眼球卷入体内。

饕餮系统的光幕疯狂刷新数据，猩红与幽蓝的数据流交织成网：

【红外视觉解锁15%】

【语言记忆区受损9%】

第二波机甲部队从天而降，武器库喷射出的神经毒雾弥漫开来。

陈默在窒息感中撞破石棺，跌跌撞撞地坠入地下甬道。

墙壁上的荧光苔藓自发组成箭头，幽幽绿光指引着某个标注“TS-00禁区”的防爆门，金属门板上的警示标识泛着诡异的血红色。

防爆门缓缓开启，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瘆人。

环形解剖室内，惨白的冷光笼罩着中央手术台。

陈默的克隆体TS-07-7被禁锢在束缚架上，眼眶内嵌着散发幽蓝光芒的钌-106晶状体。

量子脊柱被改造成巨大的信号发射器，无数数据线如血管般延伸至墙壁的控制台。

饕餮系统突然自动播放起苏九黎的留言视频，画面中，那个神秘的身影站在黑暗中，声音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真正的红外视觉需要弑亲之痛。”

话音未落，陈默的毒牙己本能地刺入克隆体脖颈。

刹那间，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而来——1997年的产房内，陈雅玲戴着手术手套的手正将钌晶体植入婴儿眼球。

手术刀划开视神经的剧痛从记忆深处传来，竟与现实中的疼痛完美重叠。

陈默的左眼突然传来爆裂般的剧痛，温热的血水顺着鳞片缝隙流下。

在剧痛中，全新的复眼结构从血肉中生长出来，世界在他眼中瞬间变成由热辐射构成的拓扑图谱。

此时，机甲部队撞破天花板倾泻而下，电子眼亮起的烛龙封印阵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陈默凭借新获得的红外视觉，轻易看穿了机甲能源核心的弱点。

然而，当摧毁最后一台机甲时，他却在驾驶舱内看到了令人心碎的一幕。

那具早己腐烂的尸体，赫然是他语言记忆区中存储的儿时邻居的面容。

倒计时归零前的十七分钟，陈默如同一尊雕像般盘踞在反应堆顶端的避雷针上。

饕餮系统弹出冰冷的提示，白色字体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任务完成，红外视觉融合率100%】

他转动新生成的复眼，视线轻易穿透厚重云层，看到近地轨道上，无数卫星正排列组合成巨大的瞳孔阵列。

陈默试图说出母亲的名字，喉咙却只能发出沙哑的电子杂音。

他惊恐地看向饕餮系统光幕。

“语言记忆区”模块己成乱码。

最后残存的声纹文件里，回荡着藤原雪冰冷的冷笑：

“现在，你终于成为完美的兵器了。”

月光突然被巨大的阴影吞噬，陈默的红外视觉捕捉到令人窒息的景象：

整个东欧平原的地脉热量正如同被无形的漩涡吸引，疯狂流向切尔诺贝利。

地面上，一个巨大的热力学旋涡缓缓成形，旋涡中心，一根刻满苏美尔文字的青铜巨柱破土而出。

在青铜柱底部，陈默发现了半块破碎的黏土板。

当他用红外视觉解析时，隐形文字逐渐显现，内容却令他浑身鳞片倒竖。

这是一份公元前2600年的任务日志：

“日升三度，令哑者观星，以目代口，启通天之路。”

而落款处的印章，竟是他此刻的蛇形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