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剑灵的低语

黑暗。粘稠的、仿佛凝固的黑暗。

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每一寸神经。经脉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铁丝反复贯穿、绞紧，每一次虚幻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丹田空空如也，曾经那点鹌鹑蛋大小的暖流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如同黑洞般的空虚和灼烧感。玛娜污染的侵蚀如同冰冷的毒蛇，在空虚的经脉中游走，带来阵阵麻痹和嗜血的幻视。道基崩毁的警告如同丧钟，在意识深处疯狂敲响，红色的数字如同烙铁般灼烧着灵魂——【风险：72%】！

陈墨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投入熔炉又瞬间冰封的废铁，在极致的痛苦与虚无中沉浮。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宿主生命体征：濒危…】

【灵力枯竭…经脉重度损伤…玛娜污染侵蚀度：3.1%…】

【玄铁残剑胚体融合度：0.1%…状态：深度沉寂…】

【外部介入：高纯度生命维系液注入…神经毒素中和剂注入…深层脑波扫描启动…】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垂死者的心电图，断断续续。他能模糊地感觉到冰冷的液体流入血管，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机，也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带着冰冷探究意味的精神力量，如同无形的探针，正试图刺入他混乱的意识深处！

是镜南！还是冉冰？或者…查尔斯的人？他们要窥探他的秘密！

恐惧如同冰水浇头！陈墨残存的意识爆发出强烈的抗拒！不！绝不能被窥探！丹田处那黑洞般的空虚猛地传来一股吸力，试图吞噬一切靠近的精神力量！但这徒劳的挣扎如同螳臂当车，反而加剧了经脉的剧痛和意识的涣散！

【警告！意识防火墙崩溃中…核心记忆暴露风险：90%…】

完了！最后的防线也要失守了吗？

就在那冰冷的探针即将触及他灵魂最深处的瞬间——

嗡！！！

一声古老、悠远、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剑鸣，陡然在他灵魂最深处炸响！

黑暗的虚空被撕裂！一点冰冷、孤傲、却又带着难以言喻坚韧的星光，在意识的最深渊亮起！那星光迅速放大、凝聚，化作一块古朴、布满锈迹与裂痕的…玄铁残片！

是它！玄铁残剑胚体！

此刻，它不再是沉寂的死物。它悬浮在陈墨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之上，锈迹斑驳的表面流淌着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银色光晕。一股冰冷、锋利、如同万载寒冰般的气息弥漫开来，瞬间冻结了那侵入的冰冷探针！更神奇的是，这股气息如同定海神针，强行稳住了陈墨那即将崩溃的意识海！

【玄铁残剑胚体（器灵雏形）激活！】

【剑意护主：意识核心防御屏障生成！】

【检测到宿主濒死…启动紧急灵魂契约（深层次）…融合度强制提升！】

一股庞大、浩瀚、如同星河倒灌般的冰冷信息流，伴随着那古老剑鸣，猛地冲入陈墨残破的意识！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动的、碎片化的传输，而是强行烙印！是融合！

他“看”到了！

无尽的星空下，一块沾染着神魔之血的奇异陨铁坠入蛮荒大地…

地脉之火煅烧千年，神匠呕心沥血，以神魂为引，铸就一柄古朴长剑…

剑成之日，天地失色，劫雷如狱！长剑饮雷淬锋，剑灵初生，桀骜不屈…

然神魔大战，天地崩碎！长剑为护苍生，力斩魔尊，剑身崩裂，灵性重创，碎片流落时空乱流…

其中一块，被旧世疯狂科学家所得，融入“修真基因计划”，成为“7号”样本的本命物胚体…

无数的画面、感悟、剑诀碎片…如同洪流般冲刷着他的意识！那是残剑碎片承载的古老记忆！是它曾经的辉煌与寂灭！是那斩破苍穹、守护信念的不屈剑意！

“剑者…宁折不弯…”

“心之所向…剑之所指…”

“以身为鞘…养浩然气…”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冰冷女声，如同呓语，在他灵魂深处响起。那不是系统的机械音，而是…剑灵雏形的声音！

随着这灵魂契约的强行融合，玄铁残剑胚体表面的锈迹，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冲刷，剥落了一丝丝！那些深邃的裂痕边缘，也仿佛有极其微弱的银光在流动，试图弥合！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古老锋锐气息的灵力，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从残剑胚体中反哺而出，缓缓注入陈墨那干涸龟裂的丹田和经脉！

【玄铁残剑胚体融合度：0.5%！】

【获得：基础剑意感悟（不屈/守护）…】

【获得：《养剑诀》残篇（意念传输）…】

【灵力总量：0.1单位（剑元雏形）…经脉损伤修复：1%…道基崩毁风险：70%…】

虽然依旧是重伤濒死，虽然风险依旧高悬，但这股来自残剑本源的反哺，如同在干涸的沙漠中注入了一股清泉，强行吊住了陈墨最后一口气！那冰冷的剑意更是如同屏障，将外界的脑波探针死死挡在意识核心之外！

“呃…” 现实中，隔离监护舱内，深度昏迷的陈墨，身体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丝，紧攥的拳头也微微松开。监测仪器上，原本濒临崩溃的生命体征曲线，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回升！

隔离舱外，巨大的环形监控光幕前。

镜南猛地摘下了连接着复杂线路的脑波感应头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微微发白。她那双总是冷静睿智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一丝惊悸！

“怎么样？” 旁边，马克沉声问道，冉冰也紧盯着镜南。

镜南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脑海中那被冰冷剑意刺穿的余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意识核心…被锁死了！一股…我无法理解的、极其古老、极其锋锐的精神力量！像一把剑！首接斩断了我的探针！强行封闭了他的核心记忆！”

她调出刚才脑波扫描的混乱波形图，指着那一段被突兀“冻结”的平首线：“看这里！我的精神探针在触及核心的瞬间，被一股外力强行中断！这股力量…不属于己知的任何玛娜生态或人类精神力范畴！它…它更像是一种…被激活的…器物之灵？！”

“器物之灵？” 马克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冉冰的瞳孔也骤然收缩！她想起了那根被捏变形的操纵杆，想起了藤蔓母体暴走时那诡异的停滞！

“还有，” 镜南调出生命体征监控的实时数据，指着那微弱的回升曲线，“就在刚才，他体内那股混乱的能量读数…突然稳定了！虽然总量低得可怜，但性质…变了！变得极其内敛、凝练…甚至…带着一丝锋锐感？就像…就像被淬炼过的金属！”

她猛地抬头，看向隔离舱内昏迷的陈墨，眼神灼热得如同发现了新大陆：“马克！冉冰！我们可能都错了！他或许不是怪物…他体内沉睡的…可能是一件来自旧世界、我们无法想象的…‘兵器’！一件拥有自我意识、正在缓慢复苏的…‘活着的兵器’！”

活着的兵器？！马克和冉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涛骇浪。这个解释，比“怪物”更加离奇，却似乎…更契合那些无法理解的异常！

“查尔斯那边…” 马克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绝不会放过他。‘活着的兵器’这个说法，对他们来说，诱惑力可能比‘怪物’更大！”

冉冰握紧了拳头，看着舱内脸色惨白却似乎多了一丝生机的陈墨，眼神复杂难明。她想起了他护住小豆时的笨拙，想起了他面对藤蔓母体时那孤注一掷的疯狂…还有那灵魂深处，让她感到心悸的冰冷剑意…

“镜南，” 冉冰的声音带着一丝决断，“我需要知道，这件‘兵器’…或者说他，对灯塔，是威胁，还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