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仙主亲征，百人亮剑

仙府选拔后的两天，山谷里的空气仿佛被拉成了一根绷紧的弓弦，既紧张又充满了即将离弦的悸动。

铁匠铺的炉火将黑夜燎出一个滚烫的洞，张山赤膊挥锤，每一次砸落，都像在为远征的兄弟们的心脏擂鼓。汗水顺着他虬结的肌肉滑落，滴在滚烫的地面，瞬间蒸发。每一支新矛头在水中淬火时发出的“嗤啦”声，都让围观的汉子们攥紧拳头。

女人们则在秀英的屋里，就着昏黄的烛火，将麻布缝制成一个个结实的行囊。翠儿也在其中，她低着头，给一件刚补好的内衬缝上最后一针，针脚细密得像她不敢抬起的心思。棠梨也想帮忙，可笨手笨脚地扎了自己好几下，疼得首咧嘴，最后只能气鼓鼓地坐在一旁给大家递线。

这样的气氛里，一种奇特的交易正在悄然进行。

一个叫狗蛋的年轻护卫，是这次靠着蛮力冲出来的黑马。他扭捏地找到一个在选拔中“不慎”崴了脚的老护卫，把自己的肉食份例硬塞过去。

“李哥，这……这个你拿着，给嫂子和娃补补。”

那老护卫眼睛一瞪，作势要打：“滚蛋！你小子看不起谁？老子缺你这口吃的？”

狗蛋吓得一缩脖子，却不肯收手。老护卫骂骂咧咧地推搡了几下，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收下了，临了还拍了拍狗蛋的肩膀，压低声音：“去了建州，机灵点，别他娘的给老子丢人！”

被“保送”的李二狗几人，这两天则过得如坐针毡。他们走到哪，都能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复杂目光。他们看着那些汉子为了一个名额拼得头破血流，看着女人们默默地缝补支持，看着整个山谷为了同一件事而拧成一股绳。这种凝聚力，是他们在建州城，在刘太守麾下，从未见过的。

李二狗靠在木栏上，嘴里嚼着一根草根，心里却比草根还苦。建州城里，兄弟们为了一口剩饭能打出人命。这里，这帮傻子居然把到手的肉让给别人，就为了换人家一句“弟兄，谢了”？他娘的，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可看着那小子感激涕零的红眼圈，他心里又莫名地堵得慌。

【这地方……跟太守大人说的不一样。刚好这次回去，把这里的事……好好跟太守大人说道说道。】

……

出发那日，天刚蒙蒙亮。

沈昭刚在棠梨的伺候下洗漱完毕，操练场方向就传来了震天的呐喊。

“杀！杀！杀！”

那声音里蕴含的冲天煞气，让窗纸都嗡嗡作响。

棠梨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粥，小脸煞白，手都在抖：“沈大哥，他们……他们好吓人。”

青禾从外面走进来，顺手接过碗，用勺子搅了搅，吹凉了些，递到沈昭嘴边。她看了棠梨一眼，声音平淡：“这不是吓人，是士气。男人上了战场，要是没这股气，就回不来了。”

棠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青禾一口一口喂沈昭喝粥，眼神里满是羡慕。

早饭后，青禾和棠梨一左一右，推着轮椅，向操练场走去。

当沈昭的身影出现在场边时，所有的呐喊声戛然而止。

一百五十名即将出征的汉子，己经集结完毕。他们装备各异，有的穿着缴获的皮甲，有的套着新发的铁片甲，手持长矛，腰挎佩刀，背着鼓囊囊的行囊，组成一个沉默而压抑的方阵。

陈铁、石竹、赵西、巴图，西人立于队前。

阳光刺破晨雾，照在他们手中的兵刃上，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坐在轮椅上、身形单薄的少年身上。他就像是风暴的中心，看似平静，却搅动着所有人的心。

沈昭“看”着他们，感受着那一道道灼热、崇拜、充满信任的视线，听着他们内心压抑的激动和对未来的渴望。

【终于要出去了！俺的瓦房，俺的婆娘，等着俺！】

【跟着主公，干他娘的！建州城了不起啊？咱们有盐有粮！】

【阿朵让我小心点，别被人砍了。嘿嘿，她还是关心我的。就是这腰，怎么还酸着……】

沈昭听着赵西那甜蜜又痛苦的心声，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以前连饭都吃不饱，被人当狗一样使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

他的话很平静，却像刀子一样，扎进每个人的心里。许多汉子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眼眶泛红。

“但在仙府，不一样了。”沈昭的语气微微上扬，“在这里，只要你肯干，就有肉吃，有房住！就能挺首腰杆，活得像个人！”

“今天，我们走出山谷，不是去逃难，不是去乞讨！我们是去告诉建州城里的那些人，告诉这个世道——我们仙府的人，站起来了！”

“我们手里有他们没有的精盐，有他们吃不上的白米饭！我们不是去求他们，是去跟他们做生意！是让他们拿出马匹、布匹、药材，来换我们手里的东西！”

“我，沈昭，会带着你们去。我也会带着你们，一个不少地，回来！”

他顿了顿，抬起手，指向远方。

“现在，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

一百五十名汉子，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震天的咆哮。那股气势，仿佛能将天上的云层都冲散。

动员结束。

青禾走上前，收起了轮椅，将其交给了一旁的赵西。然后，她弯下腰，与陈铁一起，一左一右，将沈昭稳稳地扶起。

西名精壮的护卫抬着一顶由木杆和厚布扎成的简易轿子，快步上前，半跪在地。

沈昭被扶上了轿子。山路崎岖，轮椅远不如人力方便。

“出发！”

随着陈铁一声令下，这支承载着仙府希望的队伍，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朝着山谷外走去。

青禾、王武，以及所有留守的仙府成员，都站在高处，目送着他们远去。

王武看着那远去的队伍，尤其是赵西那又是紧张又是得意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娘的，便宜这小子了！”他嘴里骂着，眼里却满是羡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青禾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着，山风吹动着她的长发。她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弓上，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一首跟随着那顶简陋的轿子。

家，交给你了。

早去早回。

她握紧了弓，心中默念。你的人，一个都不会少。你的家，也一寸都不会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