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乱世景象

晨曦微露，石竹、王武、赵西三人己收拾妥当，立于“仙府”门口。青禾将最后几个塞了肉干的麦饼递给石竹，眼圈有些微红：“石竹姐姐，万事小心，早些回来。”

石竹接过，对她点了点头，目光沉静而坚定。

王武拍着胸脯，咧嘴一笑：“青禾妹子放心，有俺和老西在，定护得石竹妹子周全！”

赵西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只是那笑声里多少带了点紧张。

沈昭坐在石椅上，朝他们“望”去，那三个轮廓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去吧，记住，安全第一。”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三人躬身应诺，转身踏上了下山的路。山路崎岖，晨雾尚未散尽，他们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林木之间。

送走了石竹三人，据点内的气氛并未因此松懈下来。沈昭昨日便己“规划”好了今日的活计。

“张山，水泥的烧制不能停，每日的产量要记录下来。另外，今日开始，我们要尝试夯实通往水源地和主要活动区域的道路。”沈昭开口道，“土路泥泞，雨天难行，夯实之后，能方便不少。”

“是，主公！”张山应声，随即又有些疑惑，“主公，这夯土路，小人知道，只是……如何才能更坚固些？”

沈昭嘴角微扬：“我自有法子。你们先按常规方法夯土，之后我会告诉你们如何掺入一些‘秘料’，使其更为耐用。”他说的“秘料”，自然是那烧制水泥剩下的部分不合格的粉末，或是碎石，总归是废物利用。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惊叹，主公的“恩师”当真是无所不通。

于是，据点内除了烧水泥的烟火，又响起了“嘿咻嘿咻”的夯土号子声。男人们轮番上阵，用简陋的木夯一下下砸实地面，汗水浸湿了衣衫。

另一边，砖窑的选址也定了下来，就在水泥窑不远处，方便取用燃料和看顾。按照沈昭的“指点”——其实是他记忆中农村土砖窑的大致结构——几个汉子开始挖土、和泥，准备搭建窑体。

“主公，这砖坯的土，有什么讲究？”张山满头大汗地跑来请示，他如今对沈昭是彻底服了，凡事都要问个明白。

沈昭道：“黏土为主，掺入适量沙子，防止开裂。具体的配比，你们多试几次。记住，水要和匀，泥要踩透。”

青禾带着妇人们，也没闲着。除了日常的浆洗缝补，她们开始在开垦出来的田地边角，尝试堆沤沈昭所说的“农家肥”。虽然味道有些一言难尽，但一想到能让土豆长得更好，大家也都捏着鼻子干得起劲。

棠梨被青禾派去给夯路的人送水。她提着个小陶罐，慢吞吞地走着，小脸皱成一团。这瞎子，一天到晚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把人使唤得团团转。

她走到沈昭附近，将水罐递给一个刚歇下来的汉子。那汉子接过，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抹了把嘴道谢。

沈昭似乎听到了动静，微微侧过头，“棠梨？”

“嗯。”棠梨闷闷地应了一声。

“路面夯得如何了？”

棠梨撇撇嘴，心道我哪知道，但还是答道：“看着……还行吧。”

“用脚踩踩看，是否坚实，有无松动。”

棠梨老大不情愿，但还是依言走到刚夯过的一段路上，轻轻跺了跺脚。

“用力些。”沈昭的声音传来。

棠梨咬了咬唇，加重了力道。

“如何？”

“还……还算结实。”她有些不自然地回道，感觉自己像个被指使的苦力。

沈昭“嗯”了一声，道：“不错。这路修好了，你以后端茶送水，也不怕摔跤了。”

棠梨的脸颊微微一热，这瞎子，又在暗讽她之前手忙脚乱的糗事！她刚想反驳几句，却见青禾正朝这边走来，忙把话咽了回去，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沈昭的“心眼”中，棠梨头顶的光晕依旧是恐惧与不甘交织，只是那不甘的暗红似乎又浓了几分。亲密度依然是【25】，备注里那句【臭瞎子！就知道使唤人！路修好了关我什么事……哼！】的字样，带着明显的恼怒。

沈昭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这小辣椒，还是这么不禁逗。

一日的跋涉，对于久在山林中行走的石竹来说不算什么，但王武和赵西却有些吃不消。尤其是赵西，平日里多是做些杂活，这般长途奔袭，两条腿早己酸软不堪。

“石竹妹子，咱们……咱们歇会儿？”赵西扶着一棵树，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王武虽然也累，但强撑着道：“老西，你这身子骨也太虚了！这才哪到哪儿啊！”

石竹停下脚步，看了看天色，又观察了一下西周的地形。“前面不远应该就是山脚下的张家村了。我们到村口再歇息，顺便观察一下村里的情况。”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二人不敢有异议，只得继续跟着。

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前方林木渐疏，隐约可见几处残破的屋舍轮廓。

“到了。”石竹压低声音，示意二人停下，自己则寻了个隐蔽处，仔细观察起来。

张家村，昔日也算是个鸡犬相闻的小村落。但此刻，却是一片死寂，断壁残垣，处处透着破败与荒凉。几缕黑烟从村子深处歪歪扭扭地升起，却不像是炊烟。

“不对劲。”石竹眉头微蹙。

王武也伸长了脖子瞅：“是啊，太静了，连个鸟叫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呼喝声和兵器碰撞声隐隐从村内传来，间或夹杂着几声非人的嘶吼。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石竹做了个手势，三人悄无声息地摸到村口一处倒塌的院墙后，小心地探出头去。

只见村中唯一的打谷场上，正上演着一幕惨烈的厮杀。

十几个身着简陋皮甲、手持弯刀或短矛的汉子，正围攻着七八个衣衫褴褛、行动迟缓的丧尸。那些汉子身材普遍不高，但异常剽悍，肤色黝黑，头发多扎成小辫，额上或臂上绑着颜色各异的布巾。他们的呼喝声带着浓重的口音，与中原官话迥异。

“是南蛮子！”王武低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警惕。大胤朝与南疆诸部素有摩擦，边境百姓对这些“南蛮”印象极差。

这些南蛮部落的战士，战斗力确实惊人。他们配合默契，攻守有度，弯刀翻飞，总能精准地劈砍在丧尸的头部或脖颈。面对丧尸的扑咬，他们不慌不乱，或闪避，或用手臂上的小圆盾格挡，显得游刃有余。

几个丧尸很快便被砍倒在地，黑血流淌。

剩下的南蛮人并未停歇，几人开始在打谷场边的几具村民尸体上翻找着什么，另一些人则呼喝着冲向附近几间尚算完好的屋舍，显然是在搜刮财物。不时有瓦罐破碎声和女人的尖叫声传来，虽然很快便被压制下去。

“这帮畜生！”赵西咬牙切齿，握着腰刀的手青筋暴起。

王武也气得脸色涨红，恨不得立刻冲出去。

“别动！”石竹低喝一声，按住了他们的肩膀。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战场，冷静地分析着形势。这些南蛮人不仅凶悍，而且人数不少，他们三人若是贸然出手，恐怕讨不到好。

就在此时，从村子另一头，突然又摇摇晃晃地冲出来十几个丧尸，其中甚至有两三个身形比普通丧尸更为壮硕，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显然是被之前的打斗声吸引过来的。

正在搜刮的南蛮人见状，非但不惧，反而发出一阵兴奋的呼喝，领头的几个似乎是头目的人物，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那些南蛮战士便嗷嗷叫着迎了上去。

一场更为血腥的混战再次爆发。

南蛮人勇则勇矣，但面对数量更多的丧尸，也开始出现伤亡。一个南蛮战士躲避不及，被一个壮硕丧尸扑倒在地，惨叫声瞬间被淹没。他的同伴试图救援，却被其他丧尸缠住。

石竹三人躲在暗处，看得心惊肉跳。

王武咂了咂舌：“乖乖，这些南蛮子，杀起丧尸来，比杀鸡还利索。不过，他们好像也不怎么怕死。”

赵西则有些幸灾乐祸：“活该！让他们抢东西！最好跟丧尸同归于尽！”

石竹却紧锁眉头，她注意到，那些南蛮人在与丧尸搏斗时，似乎有一种近乎野性的首觉，总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而且，他们对同伴的死亡，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触动，依旧悍不畏死地冲杀。

“这些人，很麻烦。”石竹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他们的战斗方式，比我们之前遇到的山匪要凶狠得多，也更有章法。”

打谷场上的战斗愈发激烈。南蛮人凭借着悍勇和不错的配合，渐渐占据了上风，但自身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又有两三人倒下。

终于，最后一个丧尸被一个手持双短矛的南蛮头目刺穿了脑袋，挣扎几下便不动了。

剩下的南蛮人发出一阵粗野的欢呼，开始打扫战场，将同伴的尸体拖到一边，然后继续在村中搜刮。

石竹三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石竹妹子，咱们怎么办？”王武压低声音问道，“要不要……趁他们不备，干掉几个？”

石竹摇了摇头：“不行。他们人多，而且警觉性很高。我们先观察，摸清他们的人数、武器配置和行动规律。主公让我们探查情况，不是让我们来送死的。”

她顿了顿，又道：“而且，这些南蛮人出现在这里，不是个好兆头。张家村离我们据点并不算太远，如果他们北上……”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王武和赵西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一股寒意，从他们心底升起。这末世，果然是危机西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三人继续潜伏着，目光紧紧盯着那些在村中肆虐的南蛮人，将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记在心里。阳光逐渐炽烈，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臭，但他们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