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抄家还要感恩戴德，陈员外被玩到崩溃！

陈府书房内，一片死寂。

那张从张府传来的字条，就摆在陈员外的书案上，像一道催命的符咒。

“附加：利息（手足一对，暂存贵府）。”

这写的不是账目，是命。

他闭上眼，隔壁张府里传来的疯狂嘶吼和混乱，仿佛就在耳边。

疯狗的牙被拔了，不但疼，还丢尽了脸面。而他陈家，就是下一个。

他猛地站起身，焦躁地来回踱步。窗外郡兵巡逻的脚步声整齐划一，每一次落地，都像踩在他的心口上。刘度把他和那群疯子一同关在了这个笼子里，这是要让他们自相残杀。

不，不对。

陈员外猛地停下脚步，额头上冷汗涔涔。

那群“仙府”的人是刀，刘度是握刀的手。他不是要看戏，他是在逼自己……求饶。

和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但刘度是官，是文人。文人做事，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想通了这一点，陈员外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他踉跄一步，撞在书架上，一本价值千金的孤本掉在地上，他却看都没看一眼。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来人！”

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一名心腹管家跑了进来。

“备车……”他立刻改口，“不，车出不去。你，亲自去长乐坊的关卡，告诉韩峰！就说我，陈宽，痛心建州之危，愿为全城百姓出一份力！”

管家听得发愣。

陈员外喘着粗气，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来。

“我陈家，愿献出护院一百人，充入郡兵，听凭太守大人调遣！另，捐出一半家产，充作军资，助大人清剿活尸！”

管家吓得腿一软。一半家产？那是陈家几代人的积攒！

“快去！”陈员外一脚踹在管家屁股上，“告诉刘度，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他把那群疯子弄走！让他们离我陈家远一点！”

……

太守府，后堂。

刘度正在新铺开的宣纸上练字，笔走龙蛇，一个“利”字，锋芒毕露。

韩峰快步走了进来，站定后，胸膛仍在剧烈起伏。

“府尊，陈家派人传话了。”

“哦？”刘度头也不抬，手腕一转，笔锋游走。

韩峰的声音有些发飘：“他说，他愿意捐一百名家丁，还有……一半家产！”

刘度手中的狼毫笔没有丝毫停顿，首到最后一笔写完，他才缓缓将笔放在笔洗上，拿起一旁的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

“陈员外这是何意？本官不过是奉职守土，封锁疫区，怎能收受如此重礼？”

韩峰张了张嘴，看着自家大人那一脸为难的样子，竟不知如何接话。

“传出去，岂不是说我刘度与强梁无异？”刘度长叹一声，走到窗边，背影显得格外萧索，“韩峰啊，本官现在也是进退两难。这仙府之人，手段狠辣，俨然己是建州一害。可我若强行驱逐，怕是会激起他们凶性，伤及无辜。”

他转过身，手按在韩峰的肩上。

“陈员外想拿钱财来买本官出手。可我一介文官，如何能与那等江湖草莽讲道理？”

韩峰试探着问：“那……拒绝他？”

“糊涂。”刘度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陈员外既有此心，便是建州之幸，怎能寒了良善之人的心？你亲自去一趟关卡，回复陈府的管家。”

他踱步到韩峰面前，声音压低了几分。

“你就说，本官对陈员外的深明大义，深感敬佩。他捐赠的一切，本官都会记下大功一笔，日后上报朝廷。”

刘度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老狐狸般的光芒。

“至于那‘仙府’……他们此来，是为主公求医。若是陈员外能再‘慷慨’一些，将府中私藏的珍稀药材，也一并‘捐’出来，充实府库，以备全城防疫之用……”

他停了下来，不再言语。

韩峰却瞬间明白了。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脊升起。

有了这些药，太守府就成了唯一的求医之处。到时候，仙府求的，就是官府了。

刘度名正言顺地接过了这个烫手山芋，也能名正言顺地，跟仙府谈谈“规矩”二字。

……

回春堂。

石竹坐在院中的石阶上，用一块鹿皮擦拭着她的巨弓。

一名斥候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单膝跪地。

“队长，陈府的管家己经回去了。”

石竹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刘度的回复，也传到了。”

斥候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在陈述事实。

“陈家所有的钱粮、护院、药材……全部‘捐’给了太守府。”

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

整个院子，落针可闻。

斥候抬起头，看着队长的背影：“刘度，把我们的账，算成了他自己的。”

石竹缓缓站起身，将巨弓重新背好。她没有看向陈府的方向，而是望向了灯火通明的太守府。

夜风吹过，她清冷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他想把刀，收回鞘里。”

她转过头，看着自己的队员们。

“可他问过刀的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