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守护的承诺

清晨的鸡鸣和犬吠，代替了基地里冰冷的电子提示音。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林凡脸上，带着尘埃和草木混合的、属于尘世的味道。

头几天，林凡刻意放慢了节奏，学着做一个“正常”的儿子。陪着母亲在院子里择菜，听她絮叨村里的家长里短；跟着父亲去田埂上转转，看他检查庄稼的长势。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劈柴担水这些活计对他来说轻如鸿毛，但他总得刻意放慢动作，甚至故意喘几口气，装出“城里待久了，体力活有点生疏”的样子。

“慢点，慢点，别闪了腰！”母亲总在一旁心疼地叮嘱，然后端来一碗凉茶，“看你这身子骨，还是得多锻炼。”

林凡笑着接过，感受着碗沿传递过来的温度，心里暖洋洋的。这种平静的烟火气，是他两辈子都未曾体验过的奢侈。

村里人依旧热情。走在路上，总有人笑着打招呼：“小凡，回来啦！”“在家多待几天？”“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林凡一一笑着回应。有时会被拉到谁家屋檐下，塞一把刚炒熟的花生，或者听他们聊今年的收成、谁家的猪又下了几只崽、村西头的老光棍是不是又在琢磨着续弦。

一次，跟三叔聊天，三叔喝了点酒，拍着他的肩膀，嘿嘿笑着说：“你小子，小时候皮得很！还记得不？偷了王寡妇家刚结的黄瓜，被人家追了半个村子，最后躲到猪圈里才算完事！哈哈哈，那时候你才多大点，跑得贼快！”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林凡也跟着笑，记忆深处确实有这么模糊的片段，此刻被提起，仿佛给这个“借来”的身份，又打上了一层更深的烙印。他不再仅仅是那个代号“观察者”的林凡，他也是这个村子里长大的、会偷黄瓜的“小凡”。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被这个淳朴的集体所接纳，成为了他们中间的一员。

然而，安逸之下，潜藏的本能并未消失。T病毒强化后的感官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几百米外邻居家电视机的声音，能分辨出风中不同树叶摩擦的细微差别，夜里甚至能“看”清院子里每一片落叶的纹理。帮邻居二柱叔搬一口沉重的老式石磨时，他几乎是单手就提了起来，吓得二柱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小凡你……你这力气！”二柱叔结结巴巴地说。

林凡赶紧放下石磨，挠挠头，憨厚地笑道：“嗨，可能是在外面工地上搬砖练出来了，劲儿使得巧。”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心里暗自警惕，必须更加小心，不能暴露任何异常。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一个小小的意外发生了。

那天下午，村里的几个半大孩子在村口那条新修的水泥路旁的排水沟边玩耍，其中一个叫“狗蛋”的小男孩，为了捡掉下去的弹珠，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栽进近两米深的沟里！沟底虽然没多少水，但有不少碎石瓦砾，这一下摔实了，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大人在不远处聊天，看到这一幕都吓得惊呼起来，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正在附近帮父亲规整柴火垛的林凡，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动了。在外人看来，他就像一阵风，身影一晃就到了沟边，手臂快如闪电般伸出，在狗蛋身体完全失去平衡的前一刻，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提，将他稳稳地拉了上来。

整个过程快到让人眼花缭乱，前后不过一两秒钟。

狗蛋吓得哇哇大哭，跑过来的大人们也是心有余悸，纷纷围上来。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狗蛋妈一把抱住儿子，后怕地拍着胸口。

“小凡，多亏了你啊！反应真快！”

“是啊是啊，刚才我都看傻了，就一眨眼的功夫！”

“这孩子，回去得好好谢谢小凡！”

林凡摆摆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没事没事，正好离得近。狗蛋，以后可不敢在沟边玩了啊，危险。”

他检查了一下狗蛋，确认孩子没受伤，只是受了惊吓。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夸赞着林凡“身手敏捷”、“力气变大了”、“肯定是外面工作锻炼的”，没人往超能力那方面想，只当是年轻人反应快，力气足。

林凡松了口气，幸好没暴露什么。但这次小小的“危机”，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拥有的力量，在这个普通的世界里，是多么的“异常”。

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又炖了鸡汤，不停地往林凡碗里夹肉。

“多吃点，补补。今天可多亏了你。”母亲心有余悸地说。

父亲也难得地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嗯，小凡长大了，有担当了。”

饭桌上的气氛温馨而融洽。吃着吃着，母亲话锋一转，试探着问道：“小凡啊，你那个……工作，到底是在做什么啊？总是神神秘秘的，还老出差，一走就是那么久，连个信儿都没有……”

林凡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来了。

“妈，就是……一个保密单位，搞科研项目的后勤保障。”他重复着基地准备好的说辞，“项目忙起来确实顾不上联系，纪律也严。不过待遇挺好的，领导也看重我。”

“待遇好有啥用？安全不安全啊？”母亲担忧地看着他，“我看你这次回来，人是精神了，可总觉得……眼神里有事儿。要不，咱不去干那个了？回来县城找个安稳的工作，离家近，我和你爸也能放心。”

“是啊，儿子，”父亲也放下筷子，看着他，“钱够花就行，平平安安最重要。你看村东头的强子，在县里开了个小超市，日子也过得挺红火。要不，爸妈给你凑点钱……”

父母的期望朴素而真切——安稳、平安、成家立业。这本该是每个普通人最正常不过的追求。林凡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感，他多想告诉他们真相，告诉他们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多么重要，告诉他们自己拥有的力量……但他不能。真相不仅不能给他们带来安慰，反而可能将他们卷入无法想象的危险之中。

“爸，妈，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林凡放下碗筷，语气尽量轻松，“我现在的工作真的挺好，也很安全，就是忙点。等过两年项目稳定了，我就申请调回来，到时候天天陪着你们。”他只能用这种善意的谎言来安抚他们。

看着父母半信半疑但不再追问的样子，林凡内心的某个角落，那份守护的决心变得更加滚烫。他不仅要保护他们不受未来可能出现的异世界威胁，也要保护他们不被自己所处的这个充满秘密和危险的世界所惊扰。

夜深人静，林凡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他开始思考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如果，万一……未来的某个任务失败了，或者他的身份，以及龙国正在进行的这一切暴露了，会对这个宁静的村庄，对这些淳朴善良的人们，带来怎样的灾难？

如果不光只有他拥有这个能力，别的世界也能入侵这里，会怎样？

仅仅是想象一下安布雷拉那样的组织，或者“鬼灭之刃”世界里的“鬼”出现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村庄，连同里面所有他珍视的温暖，都会瞬间化为乌有。

一种强烈的紧迫感攫住了他。必须变得更强！不仅是他个人，更是整个国家！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应对一切己知和未知的威胁，将所有的风暴都挡在国门之外，挡在这个小小的村庄之外！

第二天，他特意去拜访了村里最年长的九爷爷。老人己经快九十岁了，耳朵有点背，但精神矍铄。坐在老槐树下，九爷爷眯着眼睛，断断续续地给林凡讲起了村子的历史，讲起了林家的祖辈如何逃荒来到这里，如何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繁衍，如何团结一心，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灾荒和动荡。

“人啊，就像这树，得有根。”九爷爷指了指身旁的老槐树，“根扎得深，风再大，雨再猛，也刮不倒。咱们村，就是大家的根。”

听着老人的话，林凡对“守护”二字，有了更深的理解。这不仅仅是保护生命和财产，更是守护一种传承，一种凝聚力，一种扎根于土地的归属感。

在家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假期结束的日子。林凡知道，自己不能再沉溺于这份温暖之中了。基地还有无数的事情等着他，下一个未知的世界也即将开启。

他找出基地提前准备好的一笔钱，找了个“项目奖金”的借口，硬塞给了父母。“爸，妈，我在外面用不了多少钱，你们拿着，想买啥就买啥，别舍不得。”

母亲推拒着，眼圈又红了：“你这孩子，自己留着花……”

“拿着吧，”林父拍了拍妻子的手，对林凡说，“在外面照顾好自己，记得……常打电话回来。”

“嗯，一定！”林凡重重点头，又叮嘱了父母许多注意身体的话。

离别的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林凡背着简单的行囊，走出了家门。父母执意要送到村口。

晨曦微露，炊烟袅袅。村口的老槐树下，父母并肩站立，身影在晨光中被拉得很长。母亲不停地抹着眼泪，父亲则沉默地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舍。

林凡走到远处，忍不住回头望去。那个生他养他的小村庄，在晨雾中显得宁静而祥和。父母的身影越来越小，但那份沉甸甸的牵挂，却如同最坚韧的锚，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不再是那个孑然一身的穿越者，也不再是那个只需要对国家负责的“观察者”。他有了具体的、需要拼尽全力去守护的“家”。

这份情感，这份牵挂，没有让他变得软弱，反而化作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注入他的西肢百骸，融入他的灵魂深处。

未来的路，无论多么艰险，他都将一往无前。因为他知道，在他的身后，有他必须守护的万家灯火，和他血脉相连的根。

林凡转过身，迎着朝阳，大步向前走去。归途的路，亦是新征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