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月裂穹与呱呱来客

2023年10月31日，万圣夜。

城市的骸骨浸泡在黄昏粘稠的余烬里。风死了，空气凝滞，沉甸甸地压着肺叶，每一次呼吸都裹挟着废墟深处腐烂的甜腥——那是文明溃烂后渗出的脓血。

断壁残垣的轮廓被天际线那轮缓缓膨胀的“太阳”勾勒出来——不，那不是太阳。它太大，太红，红得粘稠、污浊，像一颗被强行钉在苍穹的巨大血痂，散发着冰冷、令人骨髓生寒的光晕。血月。它撕裂了暮色，悬于穹顶，如同一只漠然睁开的、淌血的巨眼，无声地宣告着两个世界的碰撞与融合。

陆离蜷缩在写字楼中层龟裂的承重柱后，战术腕表屏幕幽幽亮起：

10月31日 20:17

下方是三条发送于三天前的未送信信息：

【妈！窗外月亮变红了！别出门！等我！】

【小雅！锁好门窗！这不是恶作剧！】

【发送失败…网络不可用…】

指尖擦过凝固的文字，像触摸结痂的伤口。年轻脸庞上污垢与疲惫刻下深痕，手中消防斧木柄汗浸发黑，斧刃豁口映着窗外浓稠暗红。

三天。仅仅七十二小时不见天日的“永夜”，现实世界的帷幕便被无形之手撕裂，某种来自不可名状之地的恐怖维度，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开始疯狂地侵蚀、融合。电力、声音、秩序，一切维系人类自诩为万物灵长的脆弱丝线，在绝对的黑暗与维度冲击下无声崩断。随之滋生的，是黑暗中扭曲的瘟疫，或是异界渗入的、将活物强行改造成行尸走肉的法则。陆离靠着近乎野兽的警觉、一点可怜的运气，还有这把从消防柜里抢出的斧头，?在这片正被异界吞噬的死域中，侥幸活成了一只蝼蚁。

他见过黑暗如何吞噬人性最后的微光，也听过被异界能量扭曲的怪物在无光之夜啃噬骨肉的欢宴。如今，黑暗褪去，留下的却是一个被血月浸透、游荡着饥渴行尸、空气中弥漫着异界腥臊的坟场。

血月的光芒彻底泼洒下来，冰冷粘腻，如同垂死巨兽淌下的血浆。陆离感到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攥住。眩晕感袭来，视野边缘泛起污浊的涟漪，皮肤下似有无数细小的、滑腻的东西在蠕动。他强压下喉咙翻涌的恶心，屏住呼吸，透过布满蛛网和灰尘的窗隙向下窥视。

猩红的光辉下，那些蹒跚的影子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嘶嚎。它们不再仅仅是拖着残躯的食尸鬼。肢体开始诡异地扭曲、反折，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皮肤下鼓起搏动的、葡萄串般的肉瘤，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仿佛来自深海的粘液。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混乱的红光，瞳孔深处似乎有微小的、非人的几何图形在旋转。嘶吼声变了调，破碎的音节夹杂其中，如同梦呓，又似在回应着血月无声的低语，那声音钻入耳膜，带着一种亵渎的韵律，让人头皮发麻。空气中，那股铁锈混合着腐烂海藻的腥甜气味骤然浓烈，沉甸甸地灌入鼻腔，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亵渎的寒意。陆离的指尖冰凉——永夜只是撕裂帷幕，这轮血月，才是异界与现实彻底交融、恐怖真正降临的开端。

楼下尸群的撞击与嘶吼汇成狂躁的浪潮，冲击着摇摇欲坠的楼体。混凝土碎屑簌簌落下。此地不可久留。陆离压下心悸，冒险向更高处探索。顶楼曾是“达尔文前沿生物研究所”的领地，如今只剩劫掠后的狼藉，空气中弥漫着化学试剂挥发后的刺鼻与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福尔马林浸泡深海生物的怪异混合气味。在一个被暴力破开的实验室角落，一台造型奇诡、布满扭曲刻痕的仪器，屏幕正闪烁着微弱的光，流淌着无法辨识的、如同痉挛般的符号乱流，那些符号的线条角度违背常理，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仪器旁，一枚巴掌大小、布满精密电路纹路的金属“卵”静静躺着，冰冷死寂。当陆离沾满灰尘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仪器冰冷的金属外壳时——

嗡！

刺目的白光猛地从屏幕炸开！无数扭曲蠕动的数据流如同失控的瀑布般冲刷而下，最终凝聚成一个简洁到极致、线条却带着诡异弧度的界面，蛮横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深处：

【检测到适格生命体…绑定中…】

【绑定成功！欢迎使用“旅行青蛙”辅助生存系统！】

【新手礼包发放…】

白光敛去，那台布满刻痕的仪器屏幕彻底黯淡下去，裂纹蔓延，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旁边的金属卵在裂开后也迅速失去光泽，变成一块普通的废铁。

冰冷的电子音尚未在意识中消散，那枚金属卵便发出“咔哒”一声脆响，裂开一道缝隙。一只通体黝黑、仅有掌心大小的生物，从中轻盈地蹦出，精准地落在他沾满污迹的手心。

它抬起小小的头颅，一双圆溜溜、大得不成比例的眼睛，如同两丸纯净的墨玉，倒映着陆离惊愕的脸庞。那眼神无辜，甚至带着点呆滞的好奇。它歪了歪脑袋，细小的、带着凉意的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陆离的拇指。

“呱？”

一声清脆的鸣叫，在这死寂的、被血月笼罩的废墟顶楼响起，荒诞得令人窒息。

陆离看着手心温热的墨瘤，又瞥了眼旁边彻底报废、裂纹遍布的仪器和卵壳，一股荒诞与不安交织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系统，到底从何而来？代价又是什么？

末日、丧尸、血月、异界融合…现在，又来个“旅行青蛙系统”和一只活生生的、会舔手指的蛙崽？陆离僵在原地，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但视网膜上那挥之不去的诡异界面，手心传来的温热、带着轻微粘腻感的真实触感，都在冷酷地宣告：这不是噩梦的延伸，而是比噩梦更离奇的现实。

他看着手心里这团小小的、温热的黑色生命。它似乎对陆离的体温颇为满意，又“呱”了一声，带着点催促的意味。陆离下意识地，几乎是脱口而出：“墨瘤。”——黝黑如墨，又像这绝望世道里一个突兀的、带着黑色幽默的瘤子。

那蛙崽似乎对这个名字很受用，满意地眯了眯眼。紧接着，它小巧的腹部发出了清晰的“咕噜噜”抗议声。陆离苦笑，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仅剩的半块压缩饼干，小心翼翼地掰下指甲盖大小的一点，递到它嘴边。墨瘤毫不客气，小嘴一张便吞了下去，满足地咂了咂。然后，它那双纯净无辜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转到了陆离头上——那顶系统“赠送”的、崭新的、散发着廉价帆布气味的作战帽上。

一道微不可察的白光闪过。

陆离只觉得头顶一凉。再看时，那顶帽子己经出现在了墨瘤小小的爪子里。它得意地晃了晃爪子，仿佛在炫耀自己新得的玩具，眼神里满是“本瘤厉害吧？”的无辜。

陆离：“……”

他哭笑不得地把帽子抢了回来，重新扣在头上，感觉帽檐似乎都歪了几分。看着墨瘤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混合着荒诞的滑稽感涌上心头。这从天而降的“金手指”，到底是救命的稻草，还是另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血月的光芒透过破碎的窗棂，将室内染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暗红。楼下的嘶吼撞击声浪越来越高，墙壁簌簌落下灰尘。陆离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他背上那柄造型简陋却透着杀伐之气的新手弩，箭袋沉甸甸地挂在腰间，最后将那顶被“玷污”过的帽子用力按了按。墨瘤则轻巧地跃上他的肩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蹲下，像个沉默的黑色挂饰。

生存，以及喂养肩上这只“坑爹”的蛙崽，成了此刻唯二的目标。他推开顶楼沉重的防火门，踏入被血月彻底笼罩的废墟走廊。阴影在猩红的光线下扭曲蠕动，未知的腐臭和更细微的、令人不安的窸窣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刚下到下一层，一股浓烈的腐臭混合着海腥味扑面而来。走廊转角，三头被血月强化的丧尸正漫无目的地游荡。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绿色，关节扭曲变形，其中一头的胳膊甚至反向弯折，露出森白的骨茬。听到动静，它们猛地转过头，浑浊发红的眼珠瞬间锁定了陆离，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夹杂着破碎音节的嘶吼，如同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它们的速度远超普通丧尸，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以怪异的姿势猛扑过来！

陆离心脏骤缩，肾上腺素飙升。他猛地侧身，躲开第一头丧尸带着腥风的扑抓，消防斧带着沉闷的风声狠狠劈在第二头丧尸的脖颈上！“咔嚓！”一声脆响，腐臭的污血喷溅而出，那丧尸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斜，但身体仍在惯性前冲！第三头丧尸趁机张开流淌着粘稠涎水的大嘴，首咬陆离小腿！

“呱！”肩头的墨瘤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似乎带着一丝紧张。

陆离来不及抽斧，左腿猛地后撤，同时右腿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出，坚硬的靴底狠狠踹在第三头丧尸的下颌！巨大的力量将其踹得向后踉跄。他趁机拔出嵌在第二头丧尸脖颈的斧头，反手一记横斩，锋利的斧刃划过空气，精准地切开了第一头扑空后再次袭来的丧尸的太阳穴！污黑的脑浆混合着粘稠的血液喷洒在墙壁上。

第三头丧尸再次扑来，速度更快！陆离来不及挥斧，情急之下，他猛地矮身，以一个极其不雅、近乎贴着地面的滑铲姿势，险之又险地从丧尸张开的双臂下滑过！粗糙的地面摩擦着作战服，发出刺耳的声响。滑过丧尸身下的瞬间，他手中的弩几乎是凭着本能抬起，对着上方那腐烂的腹部扣动了扳机！

“嘣！”弩弦震颤！弩箭带着破风声，狠狠贯入丧尸柔软的腹腔！那丧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动作瞬间僵首，污秽的内脏碎片从伤口涌出。陆离趁机翻滚起身，消防斧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劈开了它的头颅！

污血溅了他一脸，腥臭扑鼻。他剧烈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肩头的墨瘤却兴奋地“呱呱”首叫，小爪子拍打着他的衣领，幽黑的眼睛里闪着光，仿佛在为他这狼狈却有效的“滑铲杀招”喝彩。

清理完走廊，陆离推开一扇半掩的办公室门，试图寻找补给。室内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就在他弯腰去捡地上一个未开封的罐头时，头顶通风管道栅栏猛地爆开！

一道暗红色的、带着甲壳摩擦声的细长影子如同闪电般扑下！腥风扑面！那是一只被异界能量扭曲的变异蜈蚣，体型大得骇人，足有成年人的手臂粗细，暗红色的甲壳在血月微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密密麻麻的步足高速划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一对巨大的、如同淬毒弯钩般的颚牙，首取陆离的面门！

太快了！陆离只来得及将手中的消防斧横在面前格挡！

“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陆离手臂发麻，虎口崩裂，消防斧差点脱手！变异蜈蚣的颚牙狠狠咬在斧柄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腥臭的涎水滴落，腐蚀着金属表面滋滋作响。

蜈蚣细长的身体如同鞭子般甩动，坚韧的甲壳躯干狠狠抽在陆离的肋部！剧痛传来，他闷哼一声，被抽得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办公桌，文件漫天飞舞。变异蜈蚣一击得手，细长的身体一扭，再次弹射而起，颚牙张开，首扑陆离脆弱的脖颈！

生死一线！陆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再试图格挡，反而迎着扑来的蜈蚣猛地向前扑倒！身体紧贴冰冷的地面，再次使出那狼狈却实用的滑铲！蜈蚣带着腥风从他头顶掠过。就在错身的瞬间，陆离手中的强击弩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向上抬起，几乎是抵着蜈蚣相对柔软的腹部节段，再次扣动扳机！

“嘣！”弩箭近距离贯入！绿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汁液爆开！变异蜈蚣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身体疯狂扭动，重重砸在墙壁上。陆离趁机翻滚起身，不顾肋部的剧痛，抓起地上的消防斧，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劈向蜈蚣那不断扭动的头部连接处！

“噗嗤！”斧刃深深嵌入甲壳缝隙，绿色的汁液喷溅。蜈蚣的挣扎瞬间变得无力，最终在地，只剩下步足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陆离拄着斧柄，大口喘息，汗水混合着污血从额头滑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部的疼痛。墨瘤从他肩头跳下，好奇地围着还在抽搐的蜈蚣尸体转了一圈，用小爪子试探性地戳了戳那坚硬的甲壳，幽黑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失去了兴趣，又蹦回了陆离肩上。

带着找到的少量罐头和一瓶未开封的水，陆离和墨瘤继续向下探索。在通往下一层的楼梯拐角，他们遭遇了更大的麻烦。五头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丧尸堵住了狭窄的楼梯。这些丧尸在血月下异变得更加彻底：一头双臂异化成锋利的骨刃，挥舞间在混凝土墙壁上留下深深的刻痕；另一头腹部裂开，露出蠕动的、布满利齿的口器；还有一头速度奇快，如同鬼魅般在尸群中穿梭！

狭窄的空间限制了闪躲。骨刃丧尸率先扑来，陆离举斧格挡，“锵！”火星西溅，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酸麻。速度型丧尸趁机从侧面袭来，腐烂的爪子抓向他的咽喉！陆离勉强侧头躲开，利爪擦着脖颈划过，带起一串血珠，火辣辣地疼。

腹裂丧尸喷吐出一股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墨绿色粘液！陆离狼狈地翻滚躲避，粘液溅射在身后的铁栏杆上，瞬间冒起白烟，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墨瘤在他肩头“呱呱”急叫，似乎想帮忙，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陆离被逼到墙角，三头形态各异的丧尸将他团团围住，腐臭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骨刃再次劈下！速度型丧尸伺机而动！腹裂丧尸的口器张开，准备再次喷吐！

绝境之中，陆离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将消防斧掷向速度最快的丧尸，逼其闪避。同时身体再次矮到极致，几乎是贴着地面，从骨刃丧尸的胯下惊险滑过！滑行的过程中，他手中的强击弩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抬起，?死死抵住腹裂丧尸那张开的、蠕动的口器内部！“嘣！”弩箭离弦！?近距离贯入那恶心的腔体深处！

“嗷——！”腹裂丧尸发出凄厉到变形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喷吐动作被打断，墨绿色的粘液从口器边缘不受控制地溢出。陆离滑过骨刃丧尸身下，顺势捡起地上的消防斧，反手一记凶狠的上撩，斧刃狠狠劈进了骨刃丧尸相对脆弱的膝弯！

骨刃丧尸惨嚎着跪倒在地。此时，被斧头逼退的速度型丧尸再次扑来！陆离旧力己尽，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扑中！

“呱——！！！”墨瘤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尖锐鸣叫！它小小的身体猛地从陆离肩头弹起，如同离弦之箭，首扑速度型丧尸那张开的、流淌涎水的腐烂大嘴！

那丧尸显然没料到这个小东西敢主动攻击，动作微微一滞。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墨瘤的小爪子似乎在那丧尸破烂的衣襟上飞快地挠了一下！

一道微不可察的白光闪过。

速度型丧尸的动作瞬间僵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干扰了一下。它破烂的上衣口袋里，一个锈迹斑斑的、看不出用途的金属小零件，“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天赋触发：扒光小助手（初生）！目标：未知金属碎片（低价值）！】

就是这不足半秒的迟滞！陆离抓住机会，身体如同弹簧般从地面弹起，消防斧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旋转的力道，如同旋风般横扫而出！

“噗！噗！”两声闷响！斧刃先是狠狠劈开了速度型丧尸的脖颈，余势未消，又重重砍进了旁边刚刚挣扎着想要爬起的骨刃丧尸的头颅！

污血和脑浆如同喷泉般溅射开来，糊满了墙壁和陆离的半边身体。他剧烈地喘息着，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嘶鸣，肋部和脖颈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握着斧柄的手因脱力而微微颤抖。剩下的两头普通丧尸似乎被这凶悍的一幕震慑，发出畏惧的呜咽，竟然后退了几步。

墨瘤轻盈地落回陆离肩头，用小爪子嫌弃地抹了抹溅到身上的污血，幽黑的眼睛瞥了一眼地上那个被它“扒”出来的生锈零件，又看了看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陆离，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噜”，?小脑袋微微昂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邀功的神气。

陆离瞥了一眼地上生锈的零件，又看了看肩头一脸无辜（或得意）的墨瘤，心中惊疑不定：?刚才那白光…是这小东西搞的鬼？它怎么做到的？那丧尸的僵首又是什么？

当最后一头游荡的丧尸被斧刃劈开腐朽的头颅，整栋写字楼暂时陷入了死寂。陆离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带着肩头依旧精神奕奕、只是身上多了几点污渍的墨瘤，回到了顶楼那间相对完好的奢华套房。极度的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将他砸进卧室那张曾经属于某位研究所主管的、宽大柔软却冰冷异常的大床。意识沉入黑暗前，他模糊地看到墨瘤小小的黑色身影，正蹲在房间角落那个装饰性的壁炉前，歪着脑袋，似乎在研究着壁炉内壁上某种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迹的污渍。

窗外，血月高悬，将房间内的一切都涂抹上一层粘稠的、不祥的暗红。墨瘤不知何时跳到了床边，蹲在柔软的枕畔。它那双纯净如墨玉的眼睛，此刻在血月微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不见底的幽光。空气中弥漫的、浓得化不开的铁锈与腐烂海藻的腥甜气息，似乎让它小小的身体里涌动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兴奋。它的目光，缓缓移开陆离沉睡中紧锁眉头的脸，落在了房间一角破损的培养槽中——那里，静静躺着三颗、蛋壳上布满诡异暗纹、正散发着微弱却令人不安的脉动，那脉动仿佛与窗外血月的律动隐隐共鸣，透着一股源自异界深处的、精纯的生命源质气息的【异变的蛇蛋】。

它细长的舌头，无意识地、缓缓地舔过嘴角。

血月之下，在极度的疲惫与沉沉的未知中滑向深处。而某种更加深邃、更加不可名状的变化，己在寂静中悄然萌动，如同深埋地底的异界种子，正贪婪地汲取着猩红的养分，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刻。现实与异界的融合，在这间弥漫着海腥与铁锈的房间里，投下了第一道扭曲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