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废铁庇护所与共生微光

三号掩体在外部狂暴的攻击下剧烈震颤，金属呻吟声不绝于耳。奥术潜行者的相位刃切割合金板发出刺耳的尖鸣，深潜者孢子甲虫喷射的腐蚀性酸液在掩体表面“滋滋”作响，留下恶心的绿色粘痕。净光教派净化机甲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疤脸”凯恩背靠着滚烫的掩体壁，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掩体内昏暗的空间。陆离如同一具冰冷的晶化雕塑，胸口的烙印光芒微弱得几乎熄灭，裂痕狰狞。墨瘤被莉娜小心地放在旁边，金属皮肤冰凉，虚化的胸腔随着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呼吸起伏，那片诡异的半透明区域边缘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连接两者的那缕若有若无的晶光细丝，在爆炸的余震和能量干扰下，几乎看不见了。

“头儿！顶不住了！那些铁皮罐头快切进来了！还有那些黏糊糊的虫子！” 一名负责堵门的锈火战士嘶吼着，肩膀被溅射的酸液腐蚀，冒出青烟。

凯恩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决断。“妈的…不能在这等死！焊钳，你带着这两个‘宝贝疙瘩’！其他人，跟我断后！用‘铁锈风暴’！目标：掩护‘鼹鼠’！”

“明白！” 莉娜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从战术背包里扯出两条加固过的绝缘布带，动作麻利地将陆离沉重的晶化躯体和墨瘤冰冷的金属身体紧紧捆在一起，固定在简易的折叠担架上。这景象怪异而沉重。

轰隆！

掩体一角被奥术潜行者的相位刃切开一道缝隙，幽蓝的光芒透了进来。

“就是现在！扔！” 凯恩怒吼。

几名锈火战士同时将数枚拳头大小的、布满锈迹的罐状物奋力掷出掩体缺口！

嘭！嘭！嘭！

罐体在半空猛烈炸开，瞬间释放出铺天盖地的、混杂着深红色锈蚀粉末和尖锐金属碎屑的浓密烟雾！烟雾不仅遮蔽视线，其中的金属碎屑更是对精密仪器和生物感官有着极强的干扰效果。奥术潜行者的幽蓝光芒在烟雾中剧烈闪烁，切割动作明显迟滞。深潜者的孢子甲虫发出尖锐的嘶鸣，在烟雾中乱窜。逼近的净光机甲也被迫停下，开启净化力场驱散烟雾。

“走！” 凯恩一脚踹开掩体后方一个隐蔽的、被伪装成废铁堆的滑板门。门外，一辆低矮、宽扁、由废旧装甲板和管道焊接而成的履带式载具——“鼹鼠”——正发出沉闷的引擎轰鸣。它的表面布满了锈迹和焊接疤痕，排气口喷吐着浓黑的油烟，典型的锈火风格。

莉娜和另一名战士咬着牙，将沉重的担架拖上“鼹鼠”狭窄的后舱。凯恩带着断后的战士边打边退，密集的改装步枪子弹射向烟雾中若隐若现的敌人轮廓，为撤离争取最后几秒。

“上车！” 凯恩最后一个跳上“鼹鼠”，厚重的舱门“哐当”一声落下锁死。驾驶员猛踩油门，这辆粗犷的钢铁造物如同受惊的穿山甲，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撞开一堆废铁，沿着一条预先挖掘好的、布满油污和积水的狭窄地下管道，疯狂地向战场外围冲去。

身后，是震天的爆炸声、能量武器的嘶鸣以及敌人愤怒（或冰冷）的追击指令。真理之眼的奥术潜行者试图锁定目标，但被“铁锈风暴”严重干扰。深潜者的孢子甲虫速度跟不上载具。净光教派的重型单位被复杂的地形和烟雾阻挡。

“鼹鼠”在黑暗、颠簸、充满刺鼻气味的管道中亡命奔逃。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担架上的陆离和墨瘤重重撞击在冰冷的舱壁上。莉娜死死抓住固定带，借助舱内昏暗的应急灯光，紧张地观察着两人。

陆离胸口的晶痕烙印在持续的颠簸和能量枯竭下，光芒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几道暗红色的晶痕如同干涸的血脉，昭示着其存在。墨瘤的状态更让她揪心——虚化区域的边缘似乎比在掩体里时更加模糊了，扩散的趋势并未停止，那微弱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

“坚持住…你们这两个怪物…” 莉娜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工具包里的简陋扫描仪。就在这时，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被引擎轰鸣淹没的嗡鸣声传入她敏锐的耳朵。

嗡…

声音来自陆离的胸口。

莉娜猛地凑近，屏住呼吸。在晶痕烙印最核心、布满裂痕的地方，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翡翠色光芒，极其缓慢地、顽强地搏动了一下！紧接着，一缕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同样微弱的暗红色晶光，如同有生命的藤蔓，从烙印边缘最细微的一道裂纹中极其艰难地探出，在虚空中摸索着，缓缓地、颤抖地伸向旁边墨瘤虚化胸腔的边缘！

滋…

当那缕微弱到极致的晶光终于触碰到虚化区域模糊的边界时，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电流接通般的声音响起。虚化区域的边缘，那不断试图扩散的模糊感，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凝滞了那么一瞬？而墨瘤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心跳，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活力，搏动得稍微…有力了那么一丝丝？

【共生能量循环（被动维持）：微弱激活！】

【效果：墨瘤虚化扩散趋势暂缓（极其微弱），生命信号微量稳定。陆离烙印核心能量微量消耗。】

莉娜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不是错觉！那个晶化怪物体内残存的最后一点能量，正在本能地、极其艰难地输送给那只青蛙，而那只青蛙的诡异伤口，似乎也因此获得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稳定！

“共生…真的是共生…” 莉娜喃喃道，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这超越了生物学的范畴，更像是某种…规则层面的相互依存？她立刻掏出扫描仪，不顾颠簸，对准那缕微弱的晶光连接处。屏幕上跳动着混乱的读数，能量层级低得可怜，但那种独特的、相互流转的波动模式，与她见过的任何能量传输都截然不同。

“焊钳！发现什么了？” 凯恩从前舱探头进来，脸上带着硝烟和疲惫。

“头儿…你看！” 莉娜指着那缕几乎看不见的连接，“那个男的…他在用自己的能量…吊着那只青蛙的命！虽然少得可怜，但…是真的！他们的状态…好像连在一起了！”

凯恩凑过来，疤痕纵横的脸上满是惊疑。他盯着那缕微弱的光芒和墨瘤似乎稍微稳定了一点的虚化伤口，眉头紧锁。“妈的…两个怪物绑一块儿了？这算什么事…”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管怎样，这青蛙要是现在死了，这男的估计也够呛。给老子盯紧了！别让他们在到地方前咽气！”

“鼹鼠”在黑暗的管道中穿行了不知多久，引擎的咆哮是唯一的主旋律。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昏暗的人工光源。载具猛地冲出一个巨大的管道口，驶入一个相对开阔的地下空间。

锈火前线据点——“废铁庇护所”?? 。

这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被遗忘的工业巨兽的腹腔。高耸的、布满锈迹和补丁的金属穹顶下，支撑着无数粗大的管道，有些还在嘶嘶地泄漏着蒸汽。空间被纵横交错的生锈走道、焊接的金属平台和堆积如山的废弃机械零件分割。昏暗的灯光来自摇晃的矿灯和闪烁不定的应急光源，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铁锈、汗水和劣质过滤器的混合气味。穿着混杂装备、脸上带着疲惫与警惕的锈火战士在走道间穿行，简易的防御工事和陷阱（绊线、感应地雷、隐蔽射击孔）随处可见，完美体现了“废墟改造”和“陷阱工程”的特性。

“鼹鼠”在一个相对僻静的、由厚重钢板围成的区域停下，这里被标记为“维修/隔离区”。几个穿着油污工装的人己经等在那里。

“凯恩！你们总算回来了！后面尾巴甩掉没？” 一个身材敦实、头发花白、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的老者迎了上来，他是据点指挥官，“铁砧”沃克。

“暂时甩掉了，老铁砧，但肯定被盯上了。” 凯恩跳下车，指了指担架，“东西带回来了，烫手得很。净光、还有两拨更邪门的家伙在抢。”

沃克的目光落在担架上，看到陆离晶化的身躯和墨瘤诡异的虚化伤口时，瞳孔猛地一缩。“母株在上…这就是你报告里的‘高价值目标’？这…这根本就是两个行走的灾难！” 他的声音带着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焊钳说他们好像共生在一起了，一个快死另一个也悬。” 凯恩言简意赅，“我们需要医生，老铁砧，真正的医生！还有…我们需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沃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迅速下令：“把他们抬进三号隔离间！最高级别的物理和能量屏蔽！莉娜，你全程跟进，记录一切异常！凯恩，你的人负责外围警戒，一只可疑的虫子都不准放进来！我去联系后方…我们需要支援，更需要答案！” 他看了一眼担架上那微弱搏动的晶痕和墨瘤模糊的虚化伤口，补充道，“在命令下来之前…尽量让他们活着。”

几名锈火战士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担架抬进一个由厚实合金板焊接而成、门口闪烁着红色警示灯的房间。莉娜紧随其后，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陆离胸口那缕顽强延伸向墨瘤的、微弱却象征着生命奇迹的晶光细丝。

废铁庇护所的空气，因为这两个“异物”的到来，变得更加沉重而压抑。而在据点外围的阴影中，来自真理之眼的隐秘信号扫描和深潜者之喉遗留的生物孢子标记，如同无形的触手，正在黑暗中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