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冰霜凝意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在警务站的小办公室里。唯有血腥味、硝烟气和那若有若无的寒气在无声地盘旋流淌。

叶冰蜷缩在冰冷的铁门边，身体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剧烈的反噬痛苦像一波波的冰冷铁潮，反复冲刷着西肢百骸。每一次冲击，都带来彻骨的麻痹与深入骨髓的酸痛感。她死死咬住嘴里的布条，齿尖深陷在粗糙的纤维里，口腔弥漫着布屑的苦味和淡淡的血腥气。喉咙里滚动着痛苦的低咽，又被强行压回去，化作粗重的呼吸喷在冰冷的地面上。

意识的边缘，被痛苦不断拉扯着，仿佛随时会坠入混沌的黑暗。但就在这无边的痛苦潮汐中，一丝微弱的异样感划过——有什么东西……在“试探”自己？

不是恶意。更像是一缕极其微弱的风，带着一种冰冷的、绝对理性的气息，小心翼翼地掠过她周身自然散逸出的、带着剧痛混乱频率的冰寒能量流。这股风极其谨慎，每一次掠过都只带走一丝丝她外溢混乱能量，然后迅速消融不见。

如同……在替她梳理凌乱失控的线头？

被梳理过的地方，虽然核心的反噬剧痛未减，但身体局部那种躁动失控、仿佛快要炸开的“饱胀感”竟然随之微妙地平复了一丝！

这种平复极其细微，但对于此刻陷入剧痛风暴中的叶冰而言，却如同无边黑暗中骤然窥见的一线微光！身体的求生本能立刻抓住了这一点点“舒适感”！她无意识地放松了一点咬紧布条的力度，喉咙深处的呜咽也略微平息了一丝。身体在剧痛的重压下，尝试着按照那微风的“引导”，将痛苦中汹涌沸腾的寒流，如同倔强的野马被套上缰绳，顺着那股风划过的轨迹，一点点、挣扎而笨拙地梳理、外泄……

这是一种全新的、本能层面的引导！痛苦依旧是主导，但在这引导下，体内混乱的寒流不再是无头苍蝇般的乱撞，开始有了一个隐约的、被疏导出去的方向！一部分狂暴的能量顺着引导流泻，虽然剧痛依旧，但身体承受的“内部爆炸”压力却奇迹般地减轻了少许！

墙角。

陈默靠在冰冷的枪柜壁上，双目紧闭。他此刻的精神高度集中，如同行走在悬崖峭壁之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叶冰周身散逸能量的每一丝变化，能感知到自己的意念在接触那些混乱寒气时，如同用最薄的刀片剥离附着在神经上的痛觉般艰难！

每一次成功的引导和空间混乱的平息，都会在他自己的识海中激起轻微的涟漪。被他暂时“借用”，用以“淬火”的叶冰的寒气，被空间能量吞噬后并非全无代价。它如同一根冰冷的引线，在平息空间狂暴的同时，也将一丝属于叶冰力量的“冰种”，悄然植入了空间能量流深处！

陈默能清晰地“感觉”到，【湮灭方匣】最核心深处那片几乎冻僵的能量漩涡核心外层，那些细密的裂痕之上，极其微弱地附着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寒霜！那不是损害，反而像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封印或修复？暂时隔绝了空间能量进一步失控扩散的裂痕！

空间之力并未恢复！核心依旧沉寂！但最危险的、即将崩溃的边缘状态，似乎被这奇特的“寒气淬火”暂时稳固住了！精神力枯竭后的撕裂感，也因为混乱被梳理而略微平复了一丝！

代价是——他的空间本源气息中，似乎永远地掺杂进了一丝属于叶冰的“寒冷”印记。

值了！只要核心不崩，力量总有恢复的一天！这暂时的稳定，就是最大的胜利！

陈默缓缓睁开眼。虽然依旧脸色苍白，身体各处伤痛依旧，但那双眼睛深处的疲惫混乱己然散去，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如同风雪洗刷过的寒铁。

他看向叶冰。

叶冰依旧蜷缩在那里，身体还是因为反噬在颤抖，但频率似乎降低了许多。紧咬布条的牙齿也松开了一些，深深喘息着，脸上的痛苦扭曲之色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疲惫和某种如同攀爬过高山后的短暂平静。

她似乎也有所感应，吃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瞳中夹杂着未散的痛楚，但也带着一丝疑惑和茫然，看向角落里的陈默。刚刚身体里那股被牵引的感觉…是他？他在……帮我？

陈默没有解释。他快速起身，拎起靠在墙边的97式霰弹枪，又检查了一下两把92式手枪的弹药（叶冰那边还有一个备用弹袋），全部上膛关闭保险。

“能动了吗？”陈默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硬，不带询问，而是通知。“把背心穿上。”

叶冰看着被扔在自己腿上的战术背心，咬了咬下唇。身体的剧痛虽然还在，但不再是那种难以忍受的爆炸边缘感，残余的反噬更像是一种沉重的负荷感。她点点头，挣扎着撑起身体。动作虽然笨拙吃力，左臂依旧不能太过用力，但她咬着牙，一点点将那件战术背心套上，扣好了卡扣。胸前挂载的手枪弹袋给她带来一种冰冷沉重的安全感。

“拿好这个。”陈默将一根警用强光手电筒（从枪柜抽屉里找到的）抛给她，又从自己战术背心的附包里抽出一柄格斗匕首递过去。“省点你的力气。这玩意儿捅眼窝和脖子一样好用。”冰冷的话语不带丝毫情绪。

叶冰默默接过匕首和手电，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略微定了定。她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把沉重的92式手枪连同备用弹袋，用那只还能活动的左手，略显吃力地塞进了战术背心左胸附带的快拔枪套里。冰凉沉重的枪身隔着战术背心贴在胸口，带来一种异样的、令人心安的沉重感。

就在两人整理装备、暂时稳定下伤势之际——

咚！！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猛地砸在警务站最外层的卷闸门上！

那声音不像是普通丧尸的撞击！更像是……沉重的实心铁球轰砸在钢板上！

整个警务站小屋都为之剧烈一震！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办公室单薄的墙壁仿佛也在呻吟！

紧接着！更加剧烈的撞击声如同狂风暴雨般响起！

咚咚咚！哐！哐！！

“吼——！”

一声混合着尸类尖啸和某种岩石摩擦般低沉怒吼的咆哮声，穿透厚重的钢板，轰入两人耳膜！

“嗬……撞……开……食物……”

低沉、粘稠、充满了暴虐和岩石般坚硬质感的尸语断断续续传来！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这狂暴撞击的，还有某种极其细密、但穿透力极强的“沙沙……沙沙沙……”声！如同无数细小的金属锉刀在疯狂刮擦卷闸门的内部！声音尖锐刺耳，首钻脑髓！

卷闸门上，原本就布满污迹锈蚀的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凸起！那沉重的卷闸门钢板，竟然在那恐怖的敲击和这诡异的刮擦声中，如同薄薄的铁皮般向内凹陷出一个巨大的鼓包！

门……撑不了几下了！

陈默眼神瞬间冰寒如刃！叶冰也猛地握紧了手中的强光手电，指尖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