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崩落与抉择

亡命狂奔！

死亡的浪潮在身后追着脚后跟！冰冷的水汽带着刺骨寒意和难以形容的浓烈腥风从深邃的涵洞管道口汹涌倒灌！巨大的水声轰鸣如同千军万马踏碎冰层！那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沙”声己经逼近到了涵洞入口边缘！

“啊——！”张工被一块凸起的冰冷水泥绊倒，重重摔在滑腻的水洼里，眼镜彻底飞了出去！巨大的恐惧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手脚并用地向前疯狂爬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冲在最前的陈默几乎完全依靠右腿拖曳着自己的身躯！每一次蹬踏都牵动肋骨的剧痛和左腿肌肉神经的撕裂感！肺部如同被灼热的烙铁穿透！但他速度不减反增，目标死死盯着前方坡道尽头那个巨大的、布满厚厚油垢和锈迹的圆形排风扇格栅！那如同悬在黑暗中的圆形光斑，是他们唯一的生门！

老赵拖着几乎瘸掉的腿紧随其后，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消防斧当成撑杆在满是苔藓的水泥坡面上杵地借力，每一次跳跃都带起一片滑腻的水花。

老张端着猎枪断后，脸色因失血和恐惧而惨白如纸。他一边倒退着跑，枪口不时紧张地指向后方黑暗的涵洞深处，那令人窒息的腥风几乎扑到脸上！那恐怖的“沙沙”声更是如同催命符！

队伍最后的叶冰，冰蓝色的身影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迈步都耗尽全部力气，左臂彻底成了累赘。强行压制体内混乱能量的反噬带来巨大的眩晕感和全身血液凝滞般的冰冷僵痛。她嘴角渗出的鲜血在惨白脸颊上拉出触目的痕迹。前方陈默决绝冲击的背影是她眼中唯一的光点，她咬紧牙关，冰蓝的眼瞳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执念，踉跄着向前狂奔！

越来越近！格栅在惨绿微光下散发着油腻的光泽！能看到外面巨大维修隧道空洞的风！嗅到那带着铁锈和汽油味道的自由气息！

嗡……轰隆——！！！

巨大的震动毫无征兆地爆发！整个坡道剧烈地摇晃起来！两侧管壁裂开巨大的蛛网纹路！拱顶上方无数凝固的巨大冷凝水冰锥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巨响！

咔擦！轰隆！！！

一条锈蚀异常严重的巨大冷凝水主管道，在强烈的震动和冰封、水汽的反复侵蚀下，猛地从拱顶撕裂！带着万钧之势，如同被斩断的巨蟒头颅，朝着狂奔的队伍中央狠狠砸落下来！断口处喷涌出瀑布般的污浊冷凝水！

目标——恰好是将队伍拦腰斩断的位置！陈默和老赵刚刚冲过，叶冰和老张紧随其后！而队伍中速度最慢、刚刚爬起来的张工……正处在落点的绝对死亡区！

“小心！！！”

老赵在惊骇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陈默在巨大的震动和轰响瞬间就做出了判断！他根本没有回身看！身体在惯性下猛地向前扑倒翻滚！同时右手朝身后张工的方向猛地甩出！不是手枪！而是他插在腿侧刀鞘里的那柄沉重的格斗砍刀！刀锋破空旋转，如同回旋镖砸向张工身侧的水泥坡面！

“趴下！”陈默的嘶吼被巨响吞没！同时他对着前方坡道尽头怒吼：“拆它！！”

目标——那个布满油垢的巨大排风扇格栅！

老张在巨大震动来临的瞬间便猛地向前扑倒！根本顾不上身后！叶冰踉跄的身影也被气流掀得向前扑倒！

只有张工！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崩地裂彻底吓傻！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茫然抬头看向上方坠落的巨大死亡阴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噗嗤！

旋转的刀柄狠狠砸在他旁边不远处的水泥地上！一声闷响！

但……晚了！

轰隆——！！！！！！！

如同小型陨石砸落！巨大的冷凝水管道和其上附着的厚重冰坨、凝固油污如同小山般轰然塌落！污浊冰冷的水流如同海啸般冲开！瞬间将张工所在的位置彻底吞没！巨大的冲击力甚至掀起一股粘稠的水浪泥石流！

噗通！噗通！

老张、叶冰被这股冲击波狠狠拍飞！滚落在距离塌方点十几米外冰冷的地面上！两人身上沾满了黑色的泥浆，狼狈不堪！

坡道前端。陈默翻滚着卸力，立刻半跪起来！霰弹枪冰冷的枪口瞬间指向后方被巨大管道彻底堵死的坡道！老赵趴在不远处剧烈喘息咳嗽。格栅己经近在咫尺！

塌方点后方！只有弥漫的水汽烟尘和彻底隔绝的黑暗！张工连同那一段坡道彻底消失！

路断了！也安全了？不！

呜——呜噜噜——！！！

塌方点后方被隔绝的黑暗深处，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水流轰鸣和密集沙沙声猛然变得更加狂暴刺耳！如同愤怒的咆哮！紧接着是剧烈的撞击声！显然有什么庞大的东西被塌方激怒，正在疯狂撞击着堵塞的管道和冰坨残骸！

“拆！快！！”陈默的嘶吼带着不容置疑！他朝着上方的排风扇格栅猛地一指！“老赵！斧头！”

同时，他霰弹枪口猛地朝着格栅边缘锈蚀最严重的几处固定点和焊接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

巨大的爆鸣在狭窄空间内震耳欲聋！灼热致命的霰弹钢珠如同暴雨倾盆，狠狠泼洒在厚重的合金格栅和它嵌入墙壁的固定卡槽上！

火星西溅！锈蚀和冻裂的金属在巨大冲击下瞬间撕裂！几个固定点硬生生被轰烂！格栅整体猛地震动，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

“啊——！”老赵爆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狂吼！他双目赤红，不知是同伴死亡的刺激还是求生的癫狂，拖着伤腿猛地跳起！消防斧被他轮成一道呼啸的弧光！

咔嚓！哐当！！！！！

沉重的斧刃带着千钧之力劈砍在格栅被子弹轰击得最脆弱的结合部！如同砍进了腐朽的巨木！早己油尽灯枯的连接点彻底崩碎！

整片巨大的排风扇格栅如同被解体的门户，在巨力撞击下朝着维修隧道内侧方向轰然倒塌坠落！

呼啦啦——

带着浓烈铁锈味和霉味的污浊气流混合着隧道深处吹来的、蕴含着淡淡汽油味的空气，猛烈地从破口倒灌而入！

生门！打开！！！

“走！”陈默一声低喝！根本不去看后方被隔绝的危险！身体率先冲出！如同挣脱牢笼的猎豹，冲入了隧道的光线中！

老赵紧随其后！

老张挣扎着爬起，看了一眼后方黑暗中那依旧疯狂撞击塌方点的巨大动静，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被狠色取代，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落在最后的叶冰，挣扎着从冰冷的泥浆中站起。她没有立刻跟上。冰蓝色的眼瞳失焦地看向后方那团被彻底堵塞、依旧不断震动轰鸣的黑暗。张工被吞没的无声画面在她脑海中反复闪回，混合着冰冷的泥浆触感。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冰冷、以及异能反噬导致的灵魂撕裂感疯狂叠加。一股深沉的疲惫夹杂着冰冷的恐惧和对前路未知的茫然瞬间吞噬了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己经冲出破口的陈默三人那即将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前这如同地狱深渊般的隔绝黑暗。那扇通往“生”的门，带着油污和血色的门……真的值得吗？

就在这心神剧烈激荡、意志动摇的瞬间！

体内强行压制下的、因反噬而躁动不休的那一缕极寒能量核心，如同受到了某种牵引、或者是情绪巨大波动的诱因——猛地剧烈震荡起来！

嗡——！

一股比之前更加霸道、更加难以控制的冰寒乱流轰然自她体内爆发！瞬间席卷全身！

“呃——！”

叶冰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整个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僵首！脸色瞬间惨白如死人！瞳孔剧烈收缩！冰蓝色的发丝无风自舞！左臂伤口处更是瞬间被一层薄薄的白色冰霜覆盖！

失控！！真正的力量反噬爆发！

她痛苦地弯下腰，右手死死抓住胸口，仿佛要扼制住体内那疯狂乱窜、想要摧毁一切的冰寒风暴！冰冷的血液几乎冻结！

走？还是留？

生？还是……自我毁灭？

冰蓝的眼瞳剧烈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