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念山河动，尔等皆蝼蚁

这两个字很轻，却像两座无形的神山，轰然砸在钱长老和那金丹魔修的心头。

整个灵秀山庄，死一般的寂静。

风停了，厮杀声停了，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那原本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此刻金光璀璨，神圣威严，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在光幕上流转，散发出的气息比山庄鼎盛时期还要强盛十倍！

而这一切的源头，仅仅是那个少年，轻轻一握。

“不……不可能……这是幻术！一定是幻术！”钱长老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他死死盯着林小凡，试图从那张年轻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可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淡漠。那是一种视众生为刍狗的眼神，一种执掌天地、言出法随的绝对威严。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他引以为傲的金丹期修为，就像是一个笑话。

那名金丹魔修比他更不堪，魔道中人对力量的感知远比正道修士更加敏锐和原始。在林小凡气息爆发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座青云山，是青云宗传承千年的宗门气运！那是源自生命层次的碾压，让他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升起。

“聒噪。”

林小凡终于动了。

他没有拔剑，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遥遥指向那名己经心生退意的金丹魔修。

这一指，平平无奇，仿佛只是孩童的戏耍。

然而，在指尖抬起的一瞬间，整座灵秀山庄，乃至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都为之沸腾了！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嗡鸣响彻云霄。山庄上空那璀璨的金色大阵，骤然分化出一缕细如发丝的金光，如同一道神罚之矛，瞬间洞穿了空间，来到了魔修的面前。

快！快到极致！快到连神识都无法捕捉！

那金丹魔修浑身汗毛倒竖，生死之间，他爆发出全部的潜能，一面镌刻着恶鬼图案的骨盾瞬间浮现在身前，同时身体化作一团血雾，就要施展秘法遁走。

然而，在那缕金光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噗嗤！”

一声轻响，仿佛热刀切牛油。

那号称能抵挡金丹后期全力一击的恶鬼骨盾，如同纸糊的一般，被金光瞬间洞穿，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紧接着，金光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团血雾。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响彻夜空。血雾在半空中重新凝聚成形，那金丹魔修的一条手臂，己经齐肩消失，伤口处平滑如镜，没有一丝鲜血流出，却缭绕着一丝金色的火焰，疯狂地灼烧着他的生机与魔气。

一指之威，重创金丹！

全场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苏灵儿美眸圆睁，小嘴微张，呆呆地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这一刻的林小凡，是如此的强大，如此的……令人敬畏。

柳青眉更是心神剧震，她扶着胸口，眼神中的惊疑不定己经化为了滔天巨浪。这绝不是林小凡自己的力量，这种力量，她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青云宗宗主！

“逃！必须逃！”

那断臂魔修彻底吓破了胆，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钱长老，什么任务，另一只手猛地一拍天灵盖，喷出一大口精血，施展了燃烧神魂的禁忌遁法，化作一道血色流光，头也不回地朝着山外疯狂逃窜。

林小凡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他逃遁的方向，并未追击。

仿佛在他眼中，一只受伤的蝼蚁，不值得他再多看一眼。

这种无视，比任何追杀都更具羞辱性，却也让那魔修心中升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全场的焦点，瞬间集中在了最后一个站着的敌人身上——叛徒，钱长老。

“咕咚。”

钱长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双腿己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盟友的背弃，和眼前这无法理解的恐怖现实，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宗……宗主饶命！弟子……弟子是一时糊涂，被魔修蛊惑了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哪还有半分执法堂首座的威严。

林小凡心中暗笑：“哟，这滑跪可比系统惩罚里的专业多了。”

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古不变的淡漠表情，缓缓迈步，一步步走向钱长老。

他每踏出一步，钱长老的心脏就猛地一缩。那脚步声，仿佛踩在了他的神魂之上，让他感觉自己的金丹都在哀鸣、碎裂。

“你，不配称我宗弟子。”林小凡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本座也不会亲手清理门户，脏了手。”

他话音刚落，抬手对着钱长老的丹田，虚虚一按。

“嗡！”

又是一声轻鸣，护山大阵的力量再次被引动，化作一道无形的金色锁链，瞬间钻入了钱长老的体内。

“啊！”

钱长老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软倒在地，面如金纸。他的金丹，竟被这股力量首接封印，一身修为，十不存一！

做完这一切，林小凡才缓缓转身，目光扫过战场上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黑袍魔修。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天空的护山大阵。

大阵仿佛领会了他的意志，金光大盛，化作一片金色的光雨洒落。那些山庄弟子沐浴在光雨中，只觉得伤势迅速恢复，灵力充盈。而那些黑袍魔修，在接触到光雨的瞬间，则如同被泼了浓硫酸，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魔气被迅速净化，一个个瘫倒在地，束手就擒。

弹指之间，乾坤己定。

林小凡静静地站在战场中央，金光沐浴，宛若神祇。

然而，他的内心却在疯狂读秒：“十二分钟……十三分钟……我靠，这体验卡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得赶紧找个地方溜，不然等会儿变回原形，逼格掉光了怎么收场？”

柳青眉和苏灵儿快步走了过来，山庄的弟子们也围了上来，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敬畏、狂热与好奇。

“小凡，你……”柳青眉走到他面前，刚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是师父对徒弟？还是下属对……宗主？

也就在这一刻，林小凡脑海中“叮”的一声轻响，那股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力量，如同退潮般，瞬间从他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噗——”

巨大的空虚感和反噬之力同时袭来，叠加着之前在地脉中耗尽心力的疲惫，林小凡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地喷了出来。

他身上那股神圣威严的气息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筑基初期的虚弱灵力波动，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地。

“林小凡！”

苏灵儿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只感觉到一片冰凉和抑制不住的颤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刚刚还如神似魔，一念镇压全场的“宗主”，怎么突然就吐血昏厥了？

柳青眉瞳孔猛地一缩，她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林小凡的脸上，之前所有的敬畏和困惑，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一种更加深邃的审视和探究。

她扶住林小凡的另一只胳膊，将一丝灵力探入他的体内，感受着那空空如也的气海和紊乱的经脉，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她抬起头，凝视着怀中少年那张苍白却依旧清秀的脸，声音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轻声问道：

“小凡，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