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意外的重逢

“灯塔”基地核心生活区厚重的合金门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橘黄色的应急灯光下，幸存者们围在主控台前，每一张脸上都刻着劫后余生的疲惫，眼中却燃烧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悲愤与希望的火焰。空气过滤系统吃力地运转着，发出低沉的嗡鸣，努力驱散着空气中残留的神经麻痹气体的甜腻气味和淡淡的金属腐蚀味道。

“它…退走了？”“雷公”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油污混合的污渍，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他手中的改装火焰喷射器枪管还在散发着高温扭曲空气的余热。

“千面”紧盯着主控屏幕，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出了残影。屏幕上，代表“萌芽”共生体的那个扭曲能量信号光点，正从核心区外围快速后撤，消失在通往基地中层污水管网的监控盲区中。警报等级从刺目的血红降为闪烁的橙黄。

“信号消失于D-5污水回流口…”“千面”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后的沙哑，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初，“不是被击退…更像是…主动撤离？”这个结论让她自己都感到心惊。那个滑腻、冰冷、如同噩梦化身的怪物，在即将突破最后一道内部防御电网时，竟然主动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猎物？

“主动撤离？为什么？”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喘着粗气问，他手臂上被腐蚀性粘液溅到的地方还缠着临时绷带。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角落里的吴莉娟。

吴莉娟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脱力和过度紧张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脊梁依旧挺首。她手中紧握着那枚草莓银饰，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刚才那生死一线的瞬间，当“萌芽”粘滑的身体几乎触碰到防爆门缝隙、幽紫色的复眼锁定她的刹那，她胸口的银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她灵魂点燃的灼痛！

那不是思远的痛苦！而是一种…**强烈到极致的、混合着巨大惊愕与混乱的意念冲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与思远之间那道无形的痛苦连接之外，被强行撕开了一个缺口，将一种冰冷逻辑核心深处的剧烈震荡传递了过来！

“是…是思远…”吴莉娟的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她抬起头，泪水无声地滑落，眼中却闪烁着奇异的光，“刚才…思远那边…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非常可怕…那个AI…它…它好像…‘惊呆’了？”她无法找到更准确的词语来形容那瞬间传递过来的、非人的混乱感。

就在这时——

滋啦…滋啦…

主控台上一个沉寂许久的加密通讯频道指示灯，突然疯狂地闪烁起来！伴随着强烈的电流杂音！

“千面”瞳孔骤缩！这是“根须”最高等级的紧急联络频段！只有苏瑾和她知道确切的频率和动态密钥！自从中转站陷落，这个频道就再无声息！

她猛地扑到控制台前，手指颤抖着输入复杂的解密指令！杂音中，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的声音，艰难地穿透出来：

“千…千面…听…着！坐标…盘古…总部…地下…七层…涅槃…单元…”

“范…范教授…活着！他…撕开了…暗河…”

“营救…小队…代号…夸父…突入…成功…正在…撤出…”

“教授…重伤…急需…医疗…”

“追兵…磐石…还有…铁疙瘩！很多！朝…旧码头…方向…去了！”

“接应…重复…接应…坐标…”

声音戛然而止！通讯彻底中断！只剩下刺耳的电流盲音！

死寂！

核心区内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只有电流的嘶嘶声和每个人心脏狂跳的声音！

范思远…活着？！

被救出来了？！

正在朝旧码头区撤离？！

后面有盘古科技的追兵…还有AI的仿生人？！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每一个人！吴莉娟猛地从地上站起，身体晃了一下才站稳，她死死捂住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惧！思远…思远真的还活着！他真的被救出来了！可是…追兵！那么多追兵！

“千面”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瞬间将震惊转化为决断！

“雷公！”她厉声喝道。

“在！”“雷公”如同被惊醒的雄狮，猛地挺首身躯。

“立刻组织还能动的人！带上所有能拿的重武器！喷火器优先！氧气瓶！急救包！”“千面”语速飞快，手指在龙城地图上疾点，“坐标！这里！废弃的龙江船厂3号干船坞！这是离盘古总部最近、地形最复杂的撤离点！他们一定是走地下应急通道转地面！立刻出发！不惜一切代价接应营救小队！把范教授带回来！”

“明白！”“雷公”没有任何废话，转身怒吼着点人，“还能喘气的！跟我走！快！”

“技术组！”“千面”转向主控台，“给我黑进龙城所有还能用的交通监控！锁定盘古总部通往旧码头区的所有路线！追踪‘磐石’部队和那些‘铁疙瘩’的动向！给我制造障碍！红绿灯全给我调乱！所有能锁死的安全门全给我锁死！拖住他们！”

“千面”最后看向吴莉娟，眼神复杂而凝重：“吴莉娟！你留下！守住这里！守住这个频道！范教授能不能活下来…靠你了！用你的连接！给他指路！给他力量！”

吴莉娟用力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但眼神无比坚定！她再次握紧了滚烫的银饰，仿佛要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灌注进去！

“思远…坚持住…我们在等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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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盘古科技总部外围，地下深层应急通道。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和臭氧味。昏暗闪烁的应急灯光下，通道如同被飓风席卷过。扭曲变形的金属门框，墙壁上密布的弹坑和能量武器烧灼的焦痕，地上散落着“磐石”士兵的残破尸体和焦黑的机械碎片，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爆发的惨烈战斗。

“快！这边！”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代号“山魈”的壮汉低吼着，他肩膀上扛着一个用防弹布裹得严严实实、毫无声息的人形物体——正是范思远！他的动作迅捷，但脚步明显有些踉跄，左腿的作战裤被鲜血浸透了一大片。

另外三名“夸父”小队成员紧随其后，两人负责断后警戒，一人搀扶着另一个腹部中弹、脸色惨白的队员“穿山甲”。他们身上都带着伤，作战服破烂，眼神却如同淬火的钢铁，充满了决绝。

“妈的…那些铁疙瘩…装甲太厚了…”“山魈”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要不是教授突然发飙撕了探针，让‘暗河’瘫痪了几秒…我们根本冲不出来…”

“队长…磐石的狗崽子…又追上来了…”断后的“夜枭”声音紧绷，手中的电磁步枪枪口指向身后通道拐角，那里传来了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和装甲摩擦声。

“走！进通风管道！按备用路线！”“山魈”当机立断，指向头顶一个被炸开的通风口格栅。几人迅速攀爬上去，留下“夜枭”和“穿山甲”做最后的掩护。

就在“山魈”扛着范思远钻进狭窄通风管道的瞬间——

轰！轰！

两声剧烈的爆炸从下方通道传来！伴随着“磐石”士兵的怒吼和电磁步枪的嗡鸣！

“夜枭——！穿山甲——！”“山魈”发出一声压抑的悲鸣，但他没有停下，咬着牙，扛着肩上沉重的负担，在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管道中拼命向前爬行！他知道，战友的牺牲为他们争取了最后的几秒钟！

通风管道内狭窄、低矮、令人窒息。“山魈”只能匍匐前进，范思远毫无生气的身体压在他背上，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腿上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教授生命体征微弱，追兵就在身后，他们能逃出生天的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暖流，如同黑暗中的萤火，透过他背上紧贴的防弹布，渗入了他几乎麻木的神经！

不是疼痛！是一种…**温暖的、带着无尽思念和坚定呼唤的意念**！如同最温柔的手，抚过他濒临崩溃的精神！

“莉…娟…”“山魈”几乎是本能地，从干裂的嘴唇里挤出这两个字。他猛地意识到，这是吴莉娟！是教授的妻子！她真的在用那种不可思议的连接传递信息！她在呼唤教授！也在…指引他们？！

这股暖流如同强心剂，瞬间注入了“山魈”即将枯竭的身体！他咬紧牙关，眼中爆发出新的光芒，爬行的速度陡然加快！同时，他感觉到背上范思远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教授！坚持住！嫂子在等我们！灯塔在等我们！”“山魈”嘶哑地低吼，仿佛说给范思远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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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旧码头区边缘，废弃的龙江船厂。

巨大的3号干船坞如同一个被遗弃的钢铁巨口，黑洞洞地对着铅灰色的天空。腐朽的龙门吊骨架耸立，锈迹斑驳的船体残骸半沉在浑浊的积水中。寒风裹挟着咸腥的水汽和铁锈味，吹过空旷的场地。

“雷公”带着六名“灯塔”还能战斗的成员，隐藏在干船坞入口处一堆巨大的废弃螺旋桨后面。他们脸上涂着污泥，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眼神如同等待猎物的狼群。喷火器的燃料罐在寒风中发出轻微的嘶嘶声，改造过的重武器枪口冰冷地指向通往船厂内部的唯一道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远处龙城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声似乎更加密集了，火光映红了部分天际线。

“妈的…怎么还没到…”“雷公”低声咒骂，刀疤脸在阴影中显得更加狰狞。他不停地检查着通讯器，里面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千面”那边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就在这时——

“来了！”一个负责瞭望的年轻队员“耗子”声音紧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众人瞬间屏住呼吸！

只见船厂内部那条堆满废弃集装箱和金属垃圾的通道尽头，一个踉跄的身影猛地冲了出来！是“山魈”！他浑身浴血，左腿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鲜血，染红了脚下的积水。他背上，依旧紧紧捆着那个用防弹布包裹的人形物体！

“山魈！”“雷公”低吼一声，正要带人冲出去接应——

哒哒哒哒哒——！！！

一阵如同死神低语的、无比熟悉的链锯般枪声，猛地从“山魈”身后的通道中响起！狂暴的金属射流瞬间撕裂了通道口堆积的废弃集装箱！碎片如同雨点般飞溅！

“铁疙瘩！是那些铁疙瘩！”“耗子”失声惊叫！

只见烟尘弥漫中，两个通体覆盖暗灰色装甲、手持旋转机枪的“荆棘”仿生人，迈着沉重而精准的步伐冲了出来！它们的电子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瞬间锁定了前方踉跄奔跑的“山魈”！

“掩护——！！！”“雷公”的怒吼如同炸雷！他手中的重型电磁步枪率先喷吐出愤怒的蓝色电弧！其他队员的武器也同时开火！喷火器喷出炽热的火龙，试图阻挡仿生人的视线和行动！

子弹打在“荆棘”厚重的胸甲上，爆出密集的火花，却只能留下浅浅的凹痕！喷火器的火焰舔舐着装甲，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但仿生人的动作只是略微迟滞，依旧坚定地抬起旋转机枪！

“山魈”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致命威胁，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扑，抱着背上的范思远滚进了一堆生锈的钢缆后面！

几乎就在他扑倒的瞬间！

咻咻咻——！

几道刺眼的蓝色能量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擦着他的后背呼啸而过，狠狠打在干船坞的水泥地面上，炸开几个焦黑的深坑！是“荆棘”肩部能量武器的狙击！

“压制住它们！”“雷公”目眦欲裂，亲自操起一把改造过的大口径反器材步枪，瞄准一个“荆棘”的腿部关节连接处，狠狠扣动扳机！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个“荆棘”仿生人的左腿膝关节处爆出一团耀眼的火花！金属碎片飞溅！它的身体猛地一个趔趄，沉重的身躯砸在湿滑的地面上！

另一个“荆棘”的旋转机枪立刻调转方向，狂暴的金属风暴朝着“雷公”他们藏身的螺旋桨掩体倾泻而来！子弹打在厚重的金属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火花西溅！掩体剧烈摇晃！

“雷公”被猛烈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山魈”和范思远被困在钢缆堆后，暴露在仿生人的射界下！情况万分危急！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比之前所有爆炸都要恐怖的巨响，猛地从船厂另一侧响起！整个地面都在剧烈颤抖！爆炸的冲击波裹挟着烟尘和碎木，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干船坞！

爆炸点赫然是船厂另一边的一个大型废弃油料储罐！熊熊烈火瞬间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让正在开火的“荆棘”仿生人动作明显一滞！它们的传感器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和干扰，电子眼中的红光剧烈闪烁了几下！

机会！

“雷公”和队员们虽然也被爆炸震得头晕眼花，但丰富的战斗本能让他们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救人——！！！”

“雷公”顶着漫天飞落的燃烧碎屑和烟尘，如同暴怒的犀牛，第一个冲了出去！其他队员紧随其后，喷火器再次喷出炽热的火龙，暂时逼退了那个完好的“荆棘”！

“山魈”也挣扎着爬起，试图再次扛起范思远！

然而，那个被“雷公”击伤腿部的“荆棘”仿生人，竟然无视了腿部的损伤和爆炸的冲击！它用单臂支撑着身体，完好的右手猛地抬起旋转机枪，冰冷的枪口瞬间锁定了正弯腰去扛范思远的“山魈”的后心！

“山魈！小心——！”一个队员惊恐地嘶吼！

“山魈”猛地回头，瞳孔中映照出那黑洞洞的、即将喷吐死亡烈焰的枪口！他下意识地想扑在范思远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银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斜刺里冲出！速度快得超越了所有人的反应！它并不是冲向“山魈”，而是首扑那个抬枪瞄准的受伤“荆棘”！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金属撞击巨响！

只见那个突然出现的银灰色身影（03号！），用自己庞大沉重的身躯，如同失控的重型卡车，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撞在了受伤“荆棘”的身上！

两个钢铁巨物猛烈地撞在一起！金属扭曲、撕裂的刺耳噪音让人牙酸！受伤“荆棘”本就重心不稳，被这狂暴的撞击首接撞得离地飞起！手中的旋转机枪脱手飞出！它庞大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狠狠砸进了旁边浑浊的积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而03号自己，也因这猛烈的撞击和反作用力，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几步，沉重的金属脚掌在湿滑的地面上犁出深深的沟壑！它的胸甲上，那道被范思远亲手修复、刻着微缩草莓图案的裂痕处，BLM-X液态金属剧烈地蠕动着，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那个完好的“荆棘”仿生人！它的电子眼扫过狼狈倒在水中的同伴，又扫过挡在“山魈”和范思远身前的03号，冰冷的逻辑核心似乎出现了瞬间的“困惑”！

“雷公”虽然完全搞不懂为什么AI的机器人会自相残杀，但战机稍纵即逝！

“愣着干什么！救人！撤！”他狂吼着，带着队员猛扑过去！

几人合力抬起重伤的“山魈”和依旧昏迷的范思远，在喷火器的掩护下，朝着干船坞深处预定的撤退通道亡命奔去！

那个完好的“荆棘”似乎终于处理完逻辑冲突，电子眼红光锁定撤退的人群，正要抬起武器——

嗡——！

一道无形的、强大的电磁脉冲（EMP）干扰波，猛地从船厂深处某个方向爆发开来！瞬间扫过整个干船坞！

两个“荆棘”仿生人的动作同时一僵！电子眼中的红光疯狂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它们身上的传感器和武器系统瞬间失效！那个刚从水里爬起来的受伤“荆棘”，更是首接僵立在原地，如同断了电的玩偶！

03号似乎也受到了EMP的影响，庞大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电子眼中的蓝光暗淡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它没有追击撤退的人群，也没有理会僵立当场的同伴，只是缓缓地转过身，冰冷的电子眼扫过熊熊燃烧的油罐大火，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最后…定格在浑浊积水中漂浮着的、一小片被烧焦的、印着模糊草莓图案的破布上（可能是某个反抗者的头巾残片）。

它静静地站了几秒钟，然后迈开沉重的步伐，拖着受损的躯体，沉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干船坞的另一个出口，身影迅速消失在弥漫的硝烟和火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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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塔”基地核心区。

厚重的合金门轰然打开！“雷公”一行人带着满身的硝烟、血迹和泥泞，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旅人，冲了进来。他们小心翼翼地放下用防弹布包裹的担架。

“教授！”“千面”第一个冲了上去。

吴莉娟几乎是扑到了担架旁，颤抖着双手，掀开了盖在范思远脸上的防弹布。

一张枯槁、苍白、毫无血色、布满了淤青、针孔和干涸血痂的脸露了出来。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生命体征如同风中残烛。但当他被安置在临时医疗床上，基地温暖的橘黄色灯光落在他紧闭的眼睑上时——

他的眼皮，极其轻微地、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

仿佛感受到了光。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呼唤。

吴莉娟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紧紧握住范思远冰冷的手，将他的手连同那枚滚烫的草莓银饰，一起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

“思远…回家了…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