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穷举法

醒来的洛风好一会儿才适应现在的一切。

今天是高考结束后的不知道第几天。他终于接受了不用再早起的事实，然而可怕的生物钟让他无法再次入睡，于是他决定去吃早餐。

灰蒙蒙的天空下着雨。他撑起不起眼的黑伞。雨打在伞上发出绵延的破裂声。早餐店里没几个人。洛风一边吃早餐，一边和脑子里的系统对话。

【你是说，这个世界只是一个附属于原初世界的世界碎片，里面的人全是没有自我意识的npc，而我觉醒了自我意识，还被你选中成为了一名玩家？】

【是的。】

脑子里响起没有感情波动的机械音。

【我现在怀疑我是个精神病。】

【现在开始告知本次副本的相关信息。】

【注：本次副本是你的新手副本，不计入参与的副本总数。】

【欢迎来到第零世界：若风死在雨中】

【类型：世界碎片】

【难度：无】

【关键词：青春；伤痛；文学】

【背景：洛风是Q市第一中学的一名高中生，因为他的生活太过无趣，所以命运之神决定在他18岁生日当天为他安排一场死亡。】

【角色故事：由于你是洛风本人，此项省略。】

【游戏规则：本次副本为阵营对抗类游戏，正方需要保护洛风活过这一天，反方需要在这一天的特定时间段杀死洛风。本次副本禁止使用任何道具和技能，玩家将附身在副本的npc上，身体素质取决于被附身的npc。】

【奖励分配：本次副本采取奖励池方式进行分配。固有奖励池总量不变，阵营胜利方按照每个人的贡献分配固有奖励池的全部奖励。额外奖励池随本次副本每个人的精彩表现积累，表现最优者将获得额外奖励池的全部奖励。】

【你己自动加入正方阵营。】

【阵营任务：保护洛风活过这一天。】

【个人任务：活过这一天。】

【隐藏任务：揭开该世界碎片的成因。】

伴随着系统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浮现在洛风眼前的系统界面。内容很简单，只有刚才语音里的信息和右上角的叉。

然后他发现，最后三行任务是可以点开的。意念一动，三个任务就展开了几行详细内容。

【阵营任务：保护洛风活过这一天】

【完成情况：7：44/24：00】

【个人任务：活过这一天】

【完成情况：7：44/24：00】

【完成奖励：玩家身份转正】

【隐藏任务：揭开该世界碎片的成因】

【完成情况：待完成】

【完成奖励：该世界碎片的世界道具】

洛风想不通为什么系统给的难度评级是“无”。难道他一定会活过这一天吗？对于自动加入正方阵营的洛风来说难度为无，那么对于加入反方阵营的玩家来说难道难度是无穷大吗？

根据“你己自动加入正方阵营”的描述来看，其它玩家应该是可以选择加入哪方阵营的，否则就不会用到“自动”这个词了。那么关于副本难度的描述是先于阵营选择还是后于阵营选择？如果是前者，那就意味着系统在说谎，因为正反方不可能获胜难度都为无。那么显然就是后者了。

在阵营选择前难度是不可见的，而阵营选择过后，正方发现难度是无，反方发现难度是无穷大，就不会怀疑游戏的公平性吗？还是说这个游戏本身是不公平的？

当然，“难度为无”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在这场游戏中，洛风不可能在武力上占据绝对优势，因为他只是个普通人。如果有玩家在规定的时间段里提着菜刀来杀他，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活下来。而且除了玩家以外还有可能出现各种小概率事件让洛风意外身亡，例如过马路的时候突然被车撞死什么的。活过这一天的难度怎么也不可能是无啊。

总之就是很迷。

洛风尝试把这些疑问抛给系统，但是系统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于是洛风只好问问“玩家身份转正”和“世界道具”的含义。

【你现在的身份暂时是玩家，但是不享有玩家的权益。只有通关新手副本才能真正成为玩家。】

【你当前的权限未解锁“世界道具”这一词条】

玩家的权益大概就是游戏规则提到的道具和技能了，或许也包括玩家本体的身体素质。而系统在这一副本中禁用了这些，可能是考虑到了游戏的平衡性。

如果玩家们整出什么超自然的活，那么洛风大概率只能躺平，看正方反方神仙打架了。

洛风没法保证脑子里的声音和眼前的系统面板都是真实的。也许这些都是幻觉，是他患上被迫害妄想症的症状。他假想出了一群所谓的玩家，觉得这些玩家中可能存在会伤害他的人，所以他就因此变得疑神疑鬼。

系统的存在也许有其超自然的原因，但是洛风此时更愿意相信他只是病了。然而他无法承担死亡的后果，所以他只能选择相信系统。

所以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个附属物，这个世界上的人也都只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投影吗？

这个残酷的事实首接把洛风往昔的生活拋向了虚无。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左右，系统大概率会给反方准备的时间，所以洛风的死亡应该会被安排在更晚的时间，因此洛风并没有什么防备。

这就导致了，当一把水果刀从背后刺穿洛风的心脏时，当他的头被凶手按在地上乃至他无法回头看清楚凶手面貌时，他都没法做出有效的反抗。

雨水像洗刷血液一样洗刷了他的力气和感官。

早上的行人并不多，即使有也肯定都顾忌着凶手手里的凶器而不敢上前阻止其行凶。

于是洛风死了。

醒来的洛风好一会儿才适应现在的一切。

【欢迎来到第零世界：若风死在雨中】

【类型：世界碎片】

【难度：无】

【关键词】

【背景】

【角色故事】

【游戏规则】

【奖励分配】

【你己自动加入正方阵营。】

【阵营任务：保护洛风活过这一天】

【个人任务：活过这一天】

【隐藏任务：揭开该世界碎片的成因】

【游戏重启次数：1】

什么叫游戏重启次数？

洛风尝试问系统，但是没有得到回答。

从字面意思来看，游戏己经发生了一局，但是洛风对此并没有任何记忆。难道说，当游戏重启时会发生时空回溯，所以他才什么都不记得？很有可能是这样。而且如果系统是公平的，其它玩家应该也不会记得上一轮发生的事。

但是游戏为什么会重启？

洛风注意到了有关游戏规则的一个漏洞。正方的胜利条件是洛风活过今天，而反方的胜利条件是洛风在特定时间段死亡。那么，假如他在特定时间段以外死亡，岂不是就没有胜者了？

所以“洛风在特定时间段外死亡”就是游戏重启的条件吗？系统为了决出胜者所以设计了这条规则？

从“难度：无”来看，似乎他在这场游戏中不会输，也就是说，他或许根本就不会在这个所谓的特定时间段内死亡。结合游戏重启这一设定，莫非只要他在游戏过程中“死亡”，时空就会回溯？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说明，如果他没有活过这一天，他和其他玩家很有可能会一首困在这个副本里？

而问题在于，他现在没有任何关于上一次轮回的信息。无论他怎么行动，都有可能重复上一次的行为，然后永远陷在这场轮回之中。

……不，他不是什么信息都没有。

洛风看着系统界面中【游戏重启次数：1】这一行，陷入了沉思。

他没办法保证自己每一次轮回的所有行为都不一样，但是他可以想办法在每次遇到重要抉择时选择不一样的选项。

例如当他遇到一个玩家时，洛风可以选择相信这个玩家，也可以选择不相信这个玩家。不同的选择引出不同的发展，而后续的发展中可能会继续遇到选择，这时只要继续穷举就行了。只要每一次选择都不一样，总有一次会穷举出最佳的选择，然后活过这一天。

而如何在相同的过往中选出不同的选项，就需要完成以下两步。

首先，为每一项选择排序。例如前面有三条路，洛风必须要从三条路中选一个走下去，那么他需要将这三条路排序，以便后续的选择是有序的而非混乱的。为了尽快打出he，他选择根据“理性分析后每项选择的合理性高低”来排序，哪条路在洛风看来更应该选，该选择的序号就排在前面。

然后，通过【世界重启次数】这个跨越了轮回的信息来做出选择。假设第一次他面临两个选项的选择，就将世界重启次数除以2，余数为0就做排序为1的选择，余数为1就做排序为2的选择。而第二次面临选择时，就把上一次选择运算中的商当作被除数，以此类推。

假设当前的世界重启次数为100，他现在要做一个选择：1、吃饭（余数是0），2、睡觉（余数是1），3、打游戏（余数是2）。用100除以3，商是33，余数是1，那么他选择睡觉。睡醒后他面临新的选择：1、吃饭（余数是0），2、继续睡觉（余数是1），3、打游戏（余数是3）。用上一次得到的商作为新的被除数，33除以3，商是11，余数是0，他选择吃饭。下一次做选择时则用11作为被除数，以此类推。

为了避免其它因素的干扰，洛风要先排序，后运算，以免运算结果影响他的判断。

他不敢保证其它玩家在每次轮回中的行为会不会一样，但是假如其他玩家没有想出穷举的方法，那么随着世界重启次数的增长，他们必将陷入无尽轮回的恐惧之中，并且行为趋于稳定。毕竟对于陷入轮回的人来说，10000次和10001次没什么不同。

如果每次重启后洛风都能冷静下来理性思考，那么他必然会得出相同的应对方法，从而保证始终有一个不断变化的变量根据同一套处理方式来推动他往所有的路线探索。

为了让这个方法能顺利实施，洛风必须避免因【世界重启次数】的增长感到恐惧，从而扰乱自己的判断。恰好，洛风是个理性、冷静乃至有点不正常的人，他有自信实施好这个方案。

洛风站起身来，开始做第一个选择。

目前的【世界重启次数】是1，他现在面临着是否立刻回家的选择。理性告诉他，现在什么信息也没有，回家拿点防身的玩意更靠谱，所以“回家”这个选项优先级更高。1除以2的余数是1，他选择不回家。

他要去做一个尝试。

如果系统是公平的，那么玩家附身的npc一定不会离洛风太远。因为如果玩家降临在这颗星球的另一端，今天之内甚至都不一定能赶到洛风所在的城市。

所以洛风认为，玩家应该全部都降临在他所在的城市。

洛风承认他对玩家和系统一无所知，他甚至都不能分辨出谁要杀他，但是假如，我是说假如，他现在乘高铁离开这座城市，然后在陌生的城市待一整天，阁下又该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