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夜冰蚕噬心

苍澜皇陵深处，寒气如实质般凝结成霜。众人踏入冰魄殿的刹那，地面的玄冰突然泛起诡异的幽蓝纹路，宛如千万条沉睡的冰蚕在冰层下蠕动。云璃刚迈出半步，突然剧烈颤抖，面纱下的唇角溢出黑血，噬心蛊的青斑如蛛网般迅速爬上脖颈。

“云璃！” 苏妄言身形疾掠，在她倒地前将人稳稳接住。怀中的身躯冷得惊人，仿佛整个人都要化作冰晶。他能通过血契清晰感知到对方的痛苦 —— 无数细小的蛊虫正在啃噬云璃的心脏，每一下蠕动都像钢针狠狠扎进他自己的胸膛。

“这是…… 白夜冰蚕蛊！” 嬴稷脸色骤变，焚天珠的火焰都黯淡几分，“传闻冰蚕宫每代圣女成年时，都要以自身为容器豢养上古冰蚕，一旦失控……”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云璃脖颈处浮现的冰蚕图腾上。

谢无咎的惊鸿剑微微震颤，盲眼转向祭坛方向：“寒气从那尊女娲神像散发出来，恐怕与蛊毒有关。” 众人这才注意到殿中央矗立着三丈高的白玉雕像，女娲娘娘手持织锦，面容悲悯，却在眼尾处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云璃突然剧烈抽搐，指甲深深掐进苏妄言的手臂。“别碰我……” 她气若游丝，眼中却闪过一丝清明，“蛊毒会通过血契……” 话未说完，一口黑血喷在苏妄言胸口，蚀得衣料 “滋滋” 作响。

苏妄言却抱得更紧，掌心贴上她后心，将刚突破练气境的真气缓缓注入。“我说过，要死一起死。”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额间青筋暴起。然而，真气刚流入云璃经脉，就如泥牛入海，反被蛊毒化作寒冰，顺着他的手臂倒灌回来。

“没用的！” 嬴稷急得跺脚，“冰蚕蛊专噬真气，越输越危险！” 但苏妄言充耳不闻，他想起在苗族巫寨时，云璃也是这般不顾自身安危赶来相助。那时她苍白的面容、坚定的眼神，此刻与怀中的人重叠，让他的决心愈发滚烫。

随着真气不断流失，苏妄言眼前开始模糊。恍惚间，他看到云璃体内浮现出一片雪白的世界：无数冰蚕在虚空中游动，中央的心脏位置，竟蜷缩着一团淡金色的光晕，宛如沉睡的太阳。

“那是…… 女娲残魂？” 苏妄言心中一惊。他突然想起巫祝老者的话，娲皇织锦本是女娲补天遗泽，而云璃作为织锦持有者，体内竟真的沉睡着女娲残魂！

就在这时，冰蚕突然疯狂涌动，朝着那团光晕扑去。苏妄言大急，几乎是本能地将最后一丝真气化作火焰，顺着血契冲进云璃体内。“给我退开！” 他在意识深处怒吼。火焰与寒冰相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冰魄殿内，众人震惊地看着异象。云璃周身腾起金白交织的光芒，女娲雕像的裂痕开始愈合，手中织锦无风自动，在空中展开成璀璨的光幕。苏妄言的头发根根倒竖，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在奔涌，却依然死死抱着云璃，不肯松开分毫。

“轰！”

一声巨响，女娲雕像彻底崩碎，化作漫天星屑。云璃缓缓睁开双眼，瞳孔中流转着金色的神辉。她抬手轻抚苏妄言汗湿的脸庞，声音却不再是往日的清冷：“小家伙，多谢了。” 这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却又温柔得能融化坚冰。

苏妄言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云璃（或者说女娲残魂）凌空而立，织锦在身后舒展成七彩云霞。她玉手轻挥，殿内的玄冰开始消融，无数冰蚕化作光点被吸入织锦。

“沉睡太久，连一缕残魂都险些消散。” 女娲残魂轻叹，目光扫过众人，“五器现世，归墟将启，这天下又要大乱了。” 她看向苏妄言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能领悟逆鳞九式的真谛，很好。但想要对抗即将到来的危机，还远远不够。”

话音未落，她指尖点向苏妄言眉心。刹那间，苏妄言只觉无数记忆涌入脑海：创世之战的真相、五器的真正用途、归墟深处的恐怖存在…… 信息量太过庞大，让他头痛欲裂，险些昏厥。

“云璃她……” 苏妄言强撑着问道。

“放心，她只是暂时沉睡。” 女娲残魂微笑，“噬心蛊己除，她醒来后，不仅功力大增，还能与织锦真正共鸣。” 说着，她将织锦化作流光没入云璃体内，“我这缕残魂也该消散了。记住，真正的敌人，不是某个人，而是失衡的天道。”

随着话音落下，女娲残魂渐渐透明。临走前，她看向祭坛角落一尊断裂的青铜鼎，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那是创世神心脏炼制的聚灵鼎，本该镇压归墟，却被人打碎…… 你们若能集齐碎片，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光芒散尽，云璃软软坠入苏妄言怀中。她的呼吸均匀而绵长，脸色也恢复了健康的红润。苏妄言紧紧抱着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一刻，他不再是为了复仇而活，而是肩负起守护天下苍生的重任。

“苏兄，接下来怎么办？” 嬴稷望着满地狼藉的冰魄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苏妄言轻轻放下云璃，捡起地上的断剑。剑刃在烛火下泛着幽光，仿佛在诉说着新的使命。“去找聚灵鼎碎片。”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女娲前辈说得对，我们要重建天地平衡。”

谢无咎将惊鸿剑收入剑鞘，盲眼转向苏妄言的方向，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笑意：“看来，这场仗有得打了。”

西人收拾心情，再次踏上征程。皇陵深处，不知还有多少危险和秘密在等待着他们。但此刻，他们的心中都燃起了新的希望。而在遥远的归墟之地，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缓缓睁开，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