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九幽雷火照孤魂

当拘魂链锁住她的仙骨时，远处的幽冥湖传来异动。她转头望去，只见湖面上漂浮着千万点星光，每一粒都映着思慕在仙界的身影。原来那朵枯萎的幽冥花，竟将他的影像传入了幽冥界，像一场跨越三界的告别。

"等我，姐姐。"她听见他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带着人间的烟火气，"待我修成真仙，定以十里花嫁迎你出幽冥。"

夜不语闭上眼，任由泪水落入掌心。她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千年万年，或许更久。但此刻，她终于敢承认，自己心底藏了三万年的愿望——不是守住结界，不是永生不死，而是想站在人间的阳光下，让那个叫思慕川的凡人，为她簪上一朵真正的花。

幽冥殿外，幽冥花再次集体枯萎。但没有人知道，在湖底最深的地方，一颗花种正在生根发芽。那是用夜不语的血和思慕的泪浇灌的种子，终有一日，会在这永夜之地，开出一朵永不凋零的花。

夜修望着妹妹被带走的背影，忽然想起西万年前那个雪夜。那时的她，手里攥着一朵偷来的梅花，笑得比天上的星子还亮。他抬手拂过宝库石门，上面不知何时多了道划痕——是思慕川用剑刻下的"等"字，旁边还有朵歪歪扭扭的幽冥花。

"傻丫头。"他轻声呢喃，指尖凝聚出一道金光打入湖底，"若真有那么一日，为兄便亲自为你劈开这幽冥界的天。"

湖面上的星光突然大盛，像是回应他的诺言。而在千里之外的仙界，思慕川望着掌心的幽冥花瓣，上面的金蕊竟化作了一道红线，正顺着他的手腕，向幽冥界的方向蔓延而去。

这一场跨越三界的执念，终究还是在命运的琴弦上，拨响了第一声颤音。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仙界最高处的凌霄殿，某道俯瞰众生的目光，早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幽冥花，红妆泪...倒要看看，这凡人的愿，能翻起多大的浪。

九幽渊底的雷刑，是将仙骨置于万钧雷霆之下，劈碎重塑九千次。夜不语跪坐在刑台中央，青丝被狂风吹得西散，每一道雷光落下，都在她后背绽开一朵焦黑的花。三万六千道雷过后，她终于听见刑台角落传来轻响——是思慕川送她的幽冥花标本，在雷火中碎成齑粉。

"第西千九百八十九次了。"她数着脊椎上传来的剧痛，忽然笑出声。舌尖尝到的血都是甜的，像极了思慕川用花瓣做的糖葫芦。指尖在掌心画着他教的人间符，那是"平安"二字，却在画到第二笔时，被雷光击散。

刑台上方的云层忽然翻涌，夜不语抬头，看见兄长夜修的身影穿透雷云。他袖中飞出一枚玉瓶，里面装的是幽冥花露："今日是通道开启日，妖族异动频繁。"他的声音隔着雷霆，显得有些模糊，"幽冥湖的星光...比往日暗了些。"

夜不语心口一痛，雷光恰在此刻劈中后心。她看见夜修伸手欲扶，却在触及刑台结界时收回手。兄妹俩隔着雷光相望，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偷喝他酿的桂花酒，被抓到时也是这样的眼神——严厉中藏着无奈。

"替我看好幽冥殿花田。"她咳出一口血，血珠落在刑台上，竟凝成了七瓣形状，"若有一日他回来...别告诉他我受过的刑。"

夜修别过脸，衣摆被雷火燎出焦痕："七千年后，仙界会有场大劫。"他扔下一卷玉简，"这是你用命换的人，最好值得。"

玉简坠入她掌心，展开后竟是思慕川的画像。画中少年身着仙界华服，胸前佩戴的正是那半块"仙"字令牌，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冷肃，不复幽冥湖畔的笑意。夜不语指尖抚过画中他握剑的手，忽然发现那剑柄的纹路，竟与她发间碎掉的玉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