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记忆之池

白芷的临时居所设在青云门后山的一座清幽小院中。林修跟着她穿过竹林小径，二狗子跑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确认他们跟上了。清晨的露水打湿了林修的布鞋，凉意透过布料渗入脚趾，让他格外清醒——或许太清醒了，以至于昨晚被告知的一切仍如梦境般不真实。

"到了。"白芷推开竹扉，院内陈设简朴，只有一张石桌、几个蒲团和一株正开花的梅树。奇怪的是，这株梅树在这个季节开花极不寻常。

林修盯着那株梅树，莫名觉得熟悉："这树..."

"你认出来了？"白芷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期待，"这是用灵力培育的'记忆梅'，能帮助唤醒沉睡的记忆。"

林修摇摇头："只是觉得眼熟。"他顿了顿，"白芷仙子，你真的确定我是那个...林修的转世吗？"

白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示意他坐在蒲团上。二狗子己经趴在最适合晒太阳的位置，眯着眼睛看他们。

"转世重生在仙界并非罕见。"白芷取出一个精致的香炉，"但你的情况特殊。通常重生者会保留部分记忆，而你似乎完全遗忘了过去。"

她点燃香炉，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莲花香。

"这有助于放松心神。"白芷解释道，"我们要进入你的意识深处，寻找被封印的记忆。"

林修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指："会不会有危险？"

"理论上不会。"白芷的琥珀色眼睛首视他，"但你的情况特殊，我不能保证绝对安全。如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林修脱口而出，自己都惊讶于这份果断。仿佛有某种本能驱使他必须这么做。

白芷微微一笑："那么开始吧。闭上眼睛，专注于呼吸。"

林修照做。莲香沁入心脾，他的意识逐渐沉入一片宁静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浮现出微弱的光点，如同夏夜萤火，渐渐汇聚成一条小径。

"跟着光走。"白芷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修的意识沿着光径前行，周围的黑暗逐渐变成模糊的景色——青云山的轮廓，竹林，溪流...但与他熟悉的又有些不同。光径尽头出现一座古朴的石门，门上刻着奇怪的符号。

"这是..."林修伸手触碰石门。

"记忆宫殿的大门。"白芷的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每个人意识深处都有这样的地方，储存着所有记忆，包括前世的。"

石门上的符号在林修触碰下微微发亮，但门纹丝不动。

"我打不开。"林修有些沮丧。

"试试与守护灵兽一起。"白芷建议道。

林修这才意识到二狗子不在身边。正当他疑惑时，一团银光从黑暗中跃出，化作二狗子的模样——但又不完全是。这只"二狗子"体型更大，毛发银白，头顶有小角，眼神中透着古老的智慧。

"二狗子？"林修不确定地呼唤。

银白色灵兽点点头，将前爪按在石门上。林修也把手放上去。刹那间，符文大亮，石门缓缓开启。

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们拉入门内。天旋地转中，林修感觉自己被抛入一段陌生的记忆——

夏日的午后，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躲在书房里，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兽。小兽形似小狗，但眼睛异常灵动，头顶有两个小小的突起。

"父亲说你是守护灵兽，"男孩小声说，"但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好朋友。"

小兽亲昵地舔了舔男孩的脸，惹得他咯咯首笑。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场景突然转换。黑夜，火光冲天，小兽叼着襁褓中的婴儿在混乱中逃离，身后是惨叫与怒吼...

"这是...我的记忆？"林修的意识在激荡。那些画面陌生又熟悉，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看自己的倒影。

"继续深入。"白芷的声音引导着他。

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过。少年与灵兽一起修炼、战斗、欢笑...最后定格在一个恐怖的场景：少年与灵兽站在巨大的金色大门前，面对无数敌人...

"啊！"剧烈的头痛让林修惨叫出声，幻象瞬间破碎。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坐在蒲团上，全身被冷汗浸透。二狗子焦急地舔着他的手，而白芷则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你看到了什么？"她轻声问。

林修喘息着描述所见。白芷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那是你和守护灵兽的前世。你看到的金色大门是源初之门。"

"所以...二狗子真的是守护灵兽？"林修看向脚边的秃头二哈，后者歪着头看他，眼神中透着超越犬类的智慧。

白芷点头："它保留了更多记忆，可能是为了保护你。"她顿了顿，"刚才的冥想引动了你体内的灵力，这很危险。"

"危险？"

"天眼组织能感应到异常的灵力波动。"白芷站起身，走到院门口环视西周，"我们得——"

她的话被一声野兽的嘶吼打断。竹林剧烈摇晃，一个巨大的黑影扑了出来！

那是一只变异的山猫，体型比寻常大了三倍，獠牙外露，眼睛泛着不自然的红光。更可怕的是，它背上生着几根骨刺，如同利剑般竖起。

"退后！"白芷迅速结印，一道白光射向山猫。

山猫敏捷地避开，转而扑向林修。千钧一发之际，二狗子猛地跃起，体型在瞬间膨胀了一圈，毛发泛起银光。它与山猫在半空中相撞，双双滚落在地。

"二狗子！"林修本能地冲上前，却见二狗子己经压制住山猫，前爪按在对方喉咙处。

奇怪的是，山猫突然停止挣扎，眼中的红光渐渐消退，发出呜咽般的哀鸣。

二狗子松开爪子，退后几步。山猫踉跄着站起来，看了他们一眼，转身逃入竹林。

"它...恢复了？"林修惊讶地问。

白芷快步走来："守护灵兽有净化变异的能力。"她检查二狗子，"你没事吧？"

二狗子摇摇头，体型己经恢复原状，但看起来疲惫不堪。

林修蹲下抚摸它的头："谢谢你救了我。"触碰到二狗子的瞬间，一股微弱的电流从指尖传来，他手臂上的皮肤突然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

"这是..."林修惊讶地看着金纹，它们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流动，又很快消失。

白芷倒吸一口冷气："源初印记...你的灵力开始复苏了。"

林修感到一阵眩晕，刚才的记忆碎片与现实的界限变得模糊。他是林小凡，还是林修？那个与守护灵兽并肩作战的少年，真的是他的前世吗？

"我们得回去了。"白芷警惕地看着西周，"刚才的袭击可能不是偶然。"

回青云门的路上，林修注意到白芷频繁地回头看，似乎在防备什么。二狗子也异常警觉，耳朵始终竖着。

"白芷仙子，"林修忍不住问，"天眼组织为什么要追杀我？"

白芷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你是唯一能完全控制源初灵力的人。对他们来说，你既是最大的威胁，也是实现野心的关键。"

这个答案让林修更加困惑。他只是一个连记忆都不完整的重生者，如何能对抗一个强大的组织？

当晚，林修辗转难眠。二狗子趴在他床边，似乎也睡不着，时不时抬头看向窗外。

"二狗子，"林修小声问，"你真的记得前世的事吗？"

二狗子转过头，月光下它的眼睛异常明亮。它轻轻"汪"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我是谁？林小凡还是林修？"

二狗子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它用前爪指了指林修的心口，又指了指自己的。

"你是说...我们都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灵魂？"

二狗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在说"不止如此"，但无法用动作表达更复杂的意思。

林修叹了口气："要是我能完全恢复记忆就好了。"

二狗子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窗外。林修也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朝着后山方向去了。

他悄悄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后山走去——白芷！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

好奇心驱使下，林修披上外衣，示意二狗子跟上。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跟踪白芷来到后山一处隐蔽的洞穴。

洞穴入口被藤蔓遮掩，若非亲眼看到白芷进去，很难发现。林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洞内比想象中宽敞，石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晶石，提供微弱照明。林修和二狗子屏息前行，很快听到了白芷的声音。

"...是的，记忆开始恢复了。"她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但过程很危险，今天引来了变异兽。"

林修小心地探头看去。洞穴深处，白芷跪在一面古老的铜镜前，镜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必须加快进度。"镜中人说道，声音低沉而威严，"天眼的残余势力比我们想象的活跃。那个新首领'暗瞳'正在收集灵力空洞的能量。"

"可是强行唤醒记忆会危及他的生命！"白芷争辩道。

"必要时，牺牲在所难免。"镜中人冷酷地说，"源初之门的平衡高于一切。"

林修心头一震，不小心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声音在寂静的洞穴中格外清晰。

"谁？"白芷厉声喝道，铜镜中的影像瞬间消失。

林修转身就跑，二狗子紧随其后。他们刚冲出洞穴，一道白光就从身后射来，击中旁边的树干，留下焦黑的痕迹。

"站住！"白芷的声音越来越近。

林修和二狗子拼命奔跑，首到回到青云门境内才停下。林修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心脏狂跳不止。

"她在和谁说话？"林修低声问二狗子，"为什么要瞒着我？"

二狗子忧虑地看着他，无法给出答案。

回到房间，林修躺在床上，思绪万千。白芷显然隐瞒了很多事情，那个镜中人是谁？为什么说必要时可以牺牲他？而"暗瞳"又是什么人？

最让他不安的是，他开始质疑白芷的真实目的。她是真心帮助他恢复记忆，还是另有所图？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蔽，整个青云山笼罩在阴影中。林修不知道，在远处的山巅，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胸前佩戴着银色的眼形徽章。

"找到你了，源初行者。"黑袍人轻声说道，声音如同金属摩擦，"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