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失散之痛

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却也带来一股暖流，驱散了体内的寒意。成天强忍着不适，一口气喝完，才急促地问道：“蓝蝶姑娘，多谢救命之恩！请问，你救我的时候，可曾看到一个……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穿着粗布衣服的小女孩？她和我一起落水的！”

蓝蝶接过空杯，放回火塘边，动作利落。她摇摇头，语气平淡：“我只看到你一个。水很急，河很大。”她顿了顿，补充道，“你伤很重，在水里泡久了。能活下来，是蝶神保佑，还有……”她目光再次扫过成天的胸口，“你身上有奇怪的力量护着心脉。”

“小莲……”成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如同坠入冰窟。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慕容清那一掌的恐怖威力犹在眼前，他拼尽全力才将小莲推向那艘货船，可那么湍急的河流，一个小女孩，她真的能抓住船舷吗？就算抓住了，她孤身一人，会遭遇什么？恐惧和自责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不行！我得去找她！”

“别动！”蓝蝶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她一步上前，冰凉的手指精准地按在成天左肩的穴位上，一股微弱的、带着奇异麻痒感的气息透入，瞬间让成天半边身体一麻，重新跌回竹榻。“你的骨头像摔碎的陶罐，内脏也像被石头砸过。乱动，会死。”她的话语首白得近乎残酷，“找那个女孩？你现在能走几步路？离开蝶谷，外面的林子就能要你的命。”

成天被她按回榻上，动弹不得，只能急促地喘息，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深深的无力感。蓝蝶的话像冰冷的锥子，戳破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是的，他现在的状态，连走出这间竹屋都困难，谈何去寻找小莲？强烈的挫败感和对小莲安危的担忧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淹没。

“你的眼神，像受伤的狼。”蓝蝶看着他眼中翻腾的痛苦和野性，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但语气依旧平淡，“活着，才能找到她。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她说完，不再理会成天，转身走到屋角，拿起一个藤条编织的背篓，开始往里面装一些晒干的草叶和根茎。

成天躺在竹榻上，望着简陋的屋顶，大口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蓝蝶的话虽然冷酷，却是事实。他必须活下去，尽快恢复力量！小莲，你一定要平安！慕容清！司马伦！这个名字在他心中燃起冰冷的火焰，支撑着他压下此刻的绝望。他闭上眼，努力回忆《天波神功》的入门心法，试图引导体内那微弱的、源自玉佩的暖流，配合药力，修复着千疮百孔的身体。

**第西节：蛊影初现**

时间在蝶谷中缓慢流逝。成天在剧痛、担忧和强行催动天波心法的煎熬中度日如年。蓝蝶每日清晨出去，傍晚才归，带回各种奇形怪状的草药、菌菇，有时甚至有一些色彩斑斓、一看就剧毒无比的虫子尸体。她话极少，除了必要的换药和喂食，几乎不与成天交流。成天也默默忍受着，抓紧一切时间调息疗伤。

在蓝蝶调配的药物和成天自身天波功的顽强修复下，他的伤势恢复速度远超常人想象。胸口的闷痛大为减轻，右臂虽然依旧无法用力，但固定木片下的骨骼似乎在药力的催动下，开始缓慢地愈合生长，传来阵阵麻痒。

这天傍晚，蓝蝶回来得比平时早。她放下背篓，里面除了草药，还有一只被坚韧藤蔓捆得结结实实的活物——那是一条通体碧绿、鳞片闪着金属光泽、三角蛇头狰狞、不断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它的尾巴异常短粗，尖端长着一根乌黑发亮的尖刺。

蓝蝶神色如常地拎起那条不断挣扎的碧绿毒蛇，走到竹屋外一处用石板围起来的小池子边。池子里蓄着浑浊发黑的泥水，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她口中发出一串短促、怪异的哨音。哨音刚落，那浑浊的池水中，竟然缓缓浮起一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布满诡异红色斑纹的蟾蜍！

黑蟾蜍鼓胀着气囊，发出沉闷的“咕呱”声，一双鼓出的眼睛死死盯着蓝蝶手中的碧绿毒蛇，眼神冰冷而贪婪。

蓝蝶没有犹豫，手一扬，将那条碧绿毒蛇精准地扔进了黑蟾蜍面前的池水中。

毒蛇一入水，立刻凶性大发，身体一弹，如同绿色的闪电，张开毒牙咬向黑蟾蜍！然而，那黑蟾蜍的动作更快！它看似笨拙的身躯猛地一鼓，一道乌光从它背上的疙瘩中激射而出，瞬间打在毒蛇身上！那毒蛇的动作顿时一僵，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住！紧接着，黑蟾蜍那条布满粘液的长舌如同鞭子般弹出，“嗖”地一下，精准地卷住了蛇头，猛地往回一拉！

碧绿毒蛇连挣扎都显得无力，被黑蟾蜍轻易地拖入浑浊的水中，只留下一串挣扎的气泡。片刻后，水面恢复了平静，只有黑蟾蜍重新浮起，满足地鼓着气囊，身上的红斑似乎更加鲜艳了几分。

这一切都被倚在竹门边的成天看得清清楚楚。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诡异而残酷的“蛊虫”相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那黑蟾蜍喷出的乌光，显然是一种极其霸道的麻痹类毒素！

蓝蝶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身走回竹屋，拿起背篓里几株紫色的草叶，开始用石臼捣碎，对成天惊疑不定的目光视若无睹。

“那是……蛊？”成天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

蓝蝶捣药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碧磷尾，剧毒，咬中见血封喉。黑血蟾，吃毒蛇，炼‘定身瘴’。”她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仿佛在谈论普通的食材。

成天看着蓝蝶平静的侧脸，又看了看外面那个吞噬了毒蛇的浑浊小池，心中对这片即将踏足的苗疆大地，升起了更深的忌惮。这里的规则，与中原截然不同，充满了原始、诡异和致命的危险。